大約過去了四五日後,謝景遲覺得自己已經可以下床正常活動了,便是去找裴玉,想要說一說離開的事,畢竟雖然會有交代,但姬無涯還是會擔心的,自己應該早一點回去的。
去找裴玉的路上,謝景遲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幾天見裴玉的次數越發的少了,今天更是一次也沒有見過。仔細回想了一下,謝景遲發現自己竟是想不起裴玉的長相,連聲音都有些模糊。
這個疑問困擾了謝景遲一路,隨後謝景遲扣響了裴玉的房門,房門打開的時候,一簇白煙撲麵而來,謝景遲還未多想,便是昏厥過去。
裴玉抱住倒下了的謝景遲,將人橫抱了起來,一路向外走去。那個啞巴了的年輕人跟在裴玉身後,聽著裴玉的吩咐:“山林中有一處茅,我把你和她一起送過去。等她醒了之後,便不會再記得我的模樣,我的聲音,甚至我的存在。她不會記得見過我的事情,你就告訴她說是你救了她,她一直昏迷到了現在。”
啞巴在一邊拚命地點了點頭,嗓子中發出有些嘶啞的聲響。裴玉又道:“裕王和榮王的人馬很快就會搜查到那個茅房,你救了人,到時會被好好款待。等見到了薛辭,替我把這個字條給他。”
裴玉騰出一隻手,將折好的字條交到啞巴的手中。裴玉抱著懷中的謝景遲,一路走到了一條地道中,穿過潮濕又彎彎繞繞的地道,很快就到了林中,再在林中有些艱難地行走了一段距離,再以輕功翻躍,兩人到了那個茅屋前。
茅屋被刻意造出了經常有人生活的痕跡,謝景遲穿的那件嫁衣也被收整好放在了一邊。裴玉將人放在床上,拍著謝景遲的手輕聲歎了歎道:“先前薛辭和我講說有這樣一個奇女子,我還不大相信,如今一見,果真與眾不同。那縱身一躍的風姿,敢問世間有幾人能夠媲美?可惜了,可惜了。”
說完這些,裴玉悠悠地起身,拍了拍啞巴的肩膀,隨後便是離開了。
大約兩個時辰後,藥效過了,謝景遲緩緩醒轉過來,看著陌生的地方,想著這是什麼地方,可是一想起來,便覺得頭疼的厲害。謝景遲手扶著額頭坐起身,啞巴這才慌慌張張地端著粥跑到近旁,謝景遲警惕地看著啞巴,問道:“你是?”
啞巴將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比劃了半天,謝景遲才大概明白,原來是他把自己從水裏撈了起來,救下了自己。謝景遲感激地望著啞巴道:“謝謝你!非常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啞巴是不會說話的,也不會寫字,也不識字,裴玉從來也沒有給他起一個名字,如今謝景遲問起,啞巴隻好搖了搖頭。謝景遲有些詫異,也有些抱歉地說道:“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這樣吧!你救了我,我給你起一個名字,當作謝禮的一部分!等到我家裏人來救我了,你就和我們一起,離開這裏,過好日子怎麼樣?”
啞巴驚訝地笑了起來,卻有著猶豫。
謝景遲看得出他的開心,想了想便是說道:“你就叫瑞瑞!對,就叫瑞瑞!別以為我起得這麼快,就是因為我沒有仔細想過哦。是因為我有一個好朋友的名字裏有一個瑞字,現在我也見不到他了,也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既然你救了我,又給我吃給我喝對我這樣的好,你就也叫瑞瑞,好嗎?”
啞巴頓了片刻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謝景遲當即笑了起來,又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家裏人還是挺有錢的,有權有勢,多養活你一個人肯定也不礙事!你救了我呀,我們對你好是應該的,如果沒有你的話,我現在早就死了,哪裏還能這樣好端端的說話。”
瑞瑞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笑了起來。謝景遲見他笑得像個大男孩一般,就越發的同情起來,決心一定要把他帶出去。
一個啞巴,無名無姓地獨自一人生活在這樣的地方,該有多可憐啊。謝景遲之所以會承諾他說要帶他走,不僅僅是因為他救了自己,更是因為看了四周的環境以後,越發地同情他。這樣的好人,不該是這樣的生活情況才對!好人就該有好報,不然誰還當好人呢?
謝景遲覺得自己的身心輕鬆愉悅,完全不像是剛剛脫離昏迷狀態的人,隻能歸功於瑞瑞的精心照料。
謝景遲想著自己已經躺了許久了,應該走動走動,故而在瑞瑞出門采藥的時候,也是推開了房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