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茗昀聲音平穩的說完了這些,身後的官員們卻是駭然地看著謝茗昀。如果謝茗昀說的會成為事實,那麼謝景遲現在的處境,則更是危險了。
姬無涯臉色一變,這樣的可能性他確實沒有想過。他出身皇家,自然不會缺衣斷食,自然也是不知道人們在餓急了的時候會有怎樣喪心病狂的行為。裕王同樣也是沒想到這一點,他雖然平日行事作風放肆張狂,會有些常人難以作出的行為,也多是不近人情一些,可是吃人肉這樣的事情,他卻是萬萬沒有想過的。並非是因為害怕不敢之類的,而是純粹的覺得惡心。吃人肉,這是牲口才能作出的行為。
“暗影聽令!”裕王當即開口,那一隊守衛當即齊聲應了,裕王厲聲說道:“你們十人,分隊上山,搜尋山寨的蹤跡!”
“燭紋聽令!”裕王又是喝了一聲,另一隊人馬也是齊聲回答,裕王又吩咐道:“你們十二人,守住紅月山所有已知的出口,一隻鳥都不準給放出去!”
那些守衛得了命令之後,當即散開,很快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姬無涯微微笑道:“暗影燭紋,三哥好手筆。你們——”
姬無涯轉向那些站得整整齊齊的官兵,吩咐道:“先在原地修整一下,調整好狀態,等裕王的人查探到消息回來之後,就立刻行動。現在該吃吃、該喝喝、該方便的就去方便,刀磨得快一點,槍擦得亮一點,到時候可就不是在街上抓賊那樣簡單的事情了!都要做好把命豁出去的準備!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
聲音整齊劃一,看起來完全是訓練有素的隊伍,裕王多看了這些人一眼,雖然心中有些許疑慮,卻也沒有說什麼,當今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將謝景遲救出來,為了救人,他已經將自己的一部分底牌直接調了出來,這些人,原本是準備著,如果京中有變,就由這些人帶著自己殺出災區,衝回京城與城中人馬彙合,所以無論如何不能率先曝露出來的。
可是現在,謝景遲的失蹤,所有的猜疑可能性,讓裕王整個人都慌了。他從來沒有過這樣慌亂的感覺,他不知道如果因為自己的猶豫,而晚一步救出謝景遲,謝景遲卻因此受了無法逆轉的傷害,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如果謝景遲被那些肮髒的山賊玷汙……
如果謝景遲不堪忍受侮辱而自盡……
如果謝景遲被那些山賊殺人毀屍……
更可怕的是,如果謝景遲真的如同謝茗昀所說,被那些泯滅人性的山賊當做果腹的食物吃掉,最後隻剩下一具皚皚白骨,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正因為不敢想,所以隻能盡最大的可能性去救謝景遲,所以無論是暗影還是燭紋,隻要此次跟上一起來了遼西的人馬,盡數都調了過來,他不怕自己的人手暴露在姬無涯麵前會出現怎樣的事情,他也更怕自己救不了謝景遲,更怕謝景遲受到傷害。
這些事情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
姬無涯看著席地而坐的那些官兵,心中有些自嘲。裕王已經派出了自己的所有人馬,姬無涯又何嚐不是?這些被調來的官兵中,大部分都是姬無涯安插在官兵中的眼線,自己人,如果裕王起了疑心,想要排查,很快就能查出來哪些人有問題,這樣的話,自己的所有人手就都在裕王的掌控之中。以裕王的心性和脾氣,除掉這些人的命令下出的時候,他連眼都不會眨一下。
可是,又如何能不這樣做呢?謝景遲正處於危難之中,生死不明,晚一刻去救人,謝景遲就多一分的危險。姬無涯的心像是被放在油鍋上一樣反複的煎炸。
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煎熬。
一日不見到謝景遲,一刻不見到他,姬無涯的一顆心就無法放下。
所以,這一次,為了救出謝景遲,無論是生是死,無論是否受過一些折磨受過什麼羞辱,他都要把人救出來。他不求謝景遲一定是安然無恙,隻要謝景遲還活著,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麵前,和自己將一些俏皮的話,和自己開開玩笑就好。
兩個王爺,在兩個陣營中的王爺,此刻為了救出同一個人,都是傾盡了此時所有能動用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