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遲在車內,看著姬無涯出去,偷偷地撩開了簾子,一隻眼睛堪堪透過縫隙向外望去,正見那浩浩蕩蕩的人群動作整齊劃一地跪伏在地上,然後便是聽到了那一句聲勢浩大的“恭迎榮王殿下”。
榮王殿下?
榮王殿下!
謝景遲驚地捂住了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這個人是王爺?自己在亂葬崗碰到了一個王爺?自己和一個王爺同行一個多月?自己央著王爺幹這幹那?
謝景遲慌忙回想自己這一路有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越回想感覺心越涼,涼了半晌突然想起來,為什麼一個王爺會被人刺殺,還是兩次?
車外的姬無涯,走到人群前十丈左右,原本如冰封般的臉上突然扯出一抹微笑,聲音溫和,對著前麵烏壓壓地一片人群道:“諸位有心,快請起吧。”
那為首的幾個人互相看了看,方才站起身,卻仍是彎著腰低頭,拱手道:“不知王爺駕臨,未曾遠迎,還望王爺恕罪。”
那一片烏壓壓的人群也是陸陸續續地站起身,各色官府按著次序從前到後站得整整齊齊,文武分列兩邊,想來是安州城上上下下有品階的文武官員都在這兒了。姬無涯的伸出手掌,仔細得瞧著自己掌心地紋路,有意無意地道:“往哪兒遠迎?你們這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誰來了呢。”
為首的身著深緋色官服的那個“噗通”一聲又跪了下來,俯在地上顫巍巍道:“下官……下官……”
“得了,起來吧。”姬無涯輕笑一聲道,“本王也沒有怪你們的意思,帶本王去落腳的地方吧。站在這兒還怕不夠惹眼的。”
說完回頭衝著跪在馬車旁的疊彩勾了勾手,道:“你也起來,駕車跟在後麵吧。”
謝景遲在馬車裏平定了一下心神,再次偷偷地把簾子撩開一道縫隙,卻見馬兒突然揚起了前蹄,車身猛地向後退了去,謝景遲原本身子前傾著扒在簾子上向外開,一時沒穩住身子,便是直接摔了出去,伴著一聲驚呼。
疊彩還未上車,就見謝景遲從馬車裏摔了出來,忙伸手接住從馬車裏撲出的人。
謝景遲落在疊彩懷中,雙手捂著臉,驚魂未定,稍等一會兒,發現沒有痛感才慢慢挪開遮著眼睛的手指,睜開一隻眼睛,恰恰看到姬無涯的臉以及關切的目光,而後才發現抱著自己的疊彩。
城外迎接的文武官員間登時多了些許細碎的交流聲,謝景遲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先是對著疊彩道了聲謝,而後眼神複雜的看著近旁的姬無涯,思考了一下,慢慢地矮下身子,很是嚴肅地說:“王爺好。”
姬無涯瞧著謝景遲奇怪的行禮方式,輕聲笑道:“免了免了,你還是回車上安分呆著吧,可別再摔下來了。”
說罷,轉身瞧了那些官員一眼,官員們識相的噤了聲,看著謝景遲回到了馬車裏,才閃開一條道,引著姬無涯進城。
謝景遲坐在靠近簾子的地方,抓著座椅坐穩,小聲地問疊彩:“小哥小哥,你知道他是王爺嗎?”
疊彩駕著馬車不疾不徐地跟在姬無涯身後,馬車後跟著一眾官員,聽著謝景遲的疑問,疊彩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糾結許久方才點了點頭,壓著聲音回了句:“知道,屬下是榮王爺的近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