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不動峰、大德殿後,穿著各色棉袍、戴著皮毛圍脖的酒池峰四傑,仰頭望天,目中紛紛露出欣喜之情。
下個雪,值得高興成這樣?
當然不,主要是因為,哥四個快被範樂天那小子逼瘋了。
連著一個多月,每天四個時辰修習自家功法、兵器、拳法;四個時辰研習陣法;餘下四個時辰,吃喝拉撒睡。
孔喧和呂文乙還得每天抽兩刻鍾,運行《神遊訣》。
嚴謹地說,是範賢在經過細部調整後的新修訂進階版《神遊訣》。
孔喧和呂文乙也不傻,若這玩意兒沒用,能躺絕不坐著的兩位,怎會在累得快不成人形的情況下,還擠出時間運行這一引氣心法。
當然,熊玘和卷毛撒爾的關況,也不比他二人好到哪去。
如意刀梅玉嬋,架不住範賢那抹了蜜的小嘴,一波連哄帶求,梅姑親自指點,熊貨的刀法短時間便大有精進。代價是熊皮磨掉一層,差些沒給練脫相了。
撒爾則是口嫌體直的代表,嘴上說著‘不用了、不用了,沃走的是火器線路,不靠個人武力’,但當帥大叔千峰盡揮一劍斷一瀑後,撒爾便兩眼放光地跟著學了起來。
每天揮劍不下千次,累得胳膊已經感覺不是自己的了。
每當四人問起範賢,“為何你自己不練武”,範賢便會很自然地回一句“你們練好了就可以保護我,那我還練什麼”。
就、硬PUA。
所以,此時此刻,正練著刀、劍、拳的四人,見此漫天飄雪之景,很一致地達成了可以借此休息一下的想法。
興衝衝的四人,嘻笑著跑到大德殿前。
當呂文乙看到雪中轉圈圈的花多多時,一雙烏黑大眼散發出了某種賊光。
眺望北方有些擔心四九哥的範賢,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呂文乙那類似於悸動的情緒波動,以及這位京都混不吝此時有些不同尋常的心速。
“咳,幹啥呢,沒見過下雪呐。”範賢轉身看向四人,老氣橫秋道:“夏練三伏、冬練三九,懂不懂。下雨刮風日子旺,盡想找借口偷懶,可是不會有出息的。”
呂文乙很小聲地嘟囔道:“你是舒服,躲在屋內烤著火。我們卻要在這大雪天,凍死凍活的練功,這也太不公平了。”
“那你別練好了。”範賢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到時候甲子大會去不成的人,又不是我。”
一想到,能去參加江湖甲子大會,見識幾位傳說級大佬的風采,看熱鬧、開眼界,酒池峰四傑剛剛興起的抗爭念頭,登時就萎了。
此處的萎,指的是慢慢枯萎,並無深層含義。
“練。誰說不練了,這大冷天的練練正好暖身子。嘿嘿~~”熊貨甩著兩條發僵的胳膊,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所以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唉,繼續、繼續。”
孔喧嘴裏吐著槽,麵上卻滿是笑意。
其實,他們心裏清楚得很,練成的都是自己的。以參加江湖甲子大會為,督促他們練功,不過是增加動力、激發潛能的一個小手段而已。
尤其,能得到後土閣七武士中專精於劍術、刀法與拳法的幾位前輩親自指點,這可是求都求不來的好事。
自家武學打底,集他人之長,當可有所小成。
興衝衝而來又悻悻然退去的酒池峰四傑,老老實回到殿後平地上繼續修習;範賢賞雪思故人的心情,也被攪得有些亂。
“多多兒,別貪玩,進屋去,可別染了風寒。”
“哦,哦。”
回到矮房內,花多多將盆裏的炭撥開,將幾隻紅薯窩進炭火裏,乖巧地坐在一旁的椅上邊看書邊候著等吃。
桌上,攤開的紙上畫著精密複雜的圖案,以及一把被徹底拆分開來的燧發火槍。
“樂天,你方才說,將燧發改成後膛擊針。如此,便可解決堵塞膛線、密閉性不足以及裝填慢等問題。大幅度提高火槍的作戰力與實用性。
可是,若改成這般,如何裝填火藥呢?”
聞通繼續方才二人商量到的問題點。
範賢蹲下身,在一堆紙張中一通翻找,找出幾張自己此前畫的概念圖。
就真的很概念。
武器製造這塊,差不多是他前世的知識點盲區。苦思冥想、精神力內視,搜羅了一圈,也僅記憶宮殿某個非常不常用的區域裏,找到一個十分模糊的圖像。
至於有多模糊,成像大概有點類似馬賽克堆砌那種。總之,像素渣到爆。
這應當是前世還在大學期間,不經意在網絡上瀏覽到的一張子彈剖麵圖。
這也讓範賢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窗戶。
他主動收入記憶宮殿的內容,都是他主觀想要銘記的。長效記憶無需刻意也能記住,而短暫記憶的話,久久不碰便會自然而然消退,直至消失。
但是。
自從精神力內視這個‘魔性’功能,被他開發出來後,他就經常搜羅自己的記憶宮殿,並找到了許多以前參加各種各樣的記憶大賽時,快速記下的圖片、文字之類。
按理說,這些都是短暫記憶,早該消失了。可他卻很清淅地在記憶宮殿中,將之找了回來。
而就在前幾天,搜羅有關火槍的記憶內容時,又發現了這張子彈剖麵圖。
嚴格來說,他並沒有想去記住這張圖,隻能算是曾經看過一眼。
由此,範賢做出一個假設性推理。
精神力的增漲,有助他‘翻閱’記憶宮殿中,更久、更短暫,甚至隻是匆匆一眼、根本沒有想要去記住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