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許家(1 / 2)

“嬸娘,不早了,佛經明日再抄,你早點休息吧。”五歲的許少東穩當當地舉著一秉油燈推門進來,勸慰道。

何綿兒正在飯桌旁寫字,看他過來,停下筆來,將油燈接了過來。少東這孩子雖然年幼,做事卻極為穩當,總是像個大人一般。

“少東,你先睡,嬸娘很快就好。”何綿兒愛憐地摸了摸他的臉蛋。

許少東乖巧地點點頭,一本正經地道:“母親剛剛,夜深涼,要嬸娘注意保暖。”

送走了許少東,何綿兒搓了搓手,初春時候,雖然氣轉暖,但晚上寫字,手還是會被凍得冰涼。

明日便是需要前往樸慧尼姑庵送佛經的日子,但其實那份佛經她早已在白日抄寫好了。

她看著桌上的紙張發起了愣,再過幾日,便是清明,也是許雲卿的三周年忌日。

許雲卿是大蕭國的征遠將軍,早已於三年前陣亡。何綿兒最後一次見他,便是在那新婚之夜,隻看到了他一個匆匆離去的背影。

雖然他一向討厭自己,大概是不想看到她的。但少東尚且年幼,婆婆年邁,嫂嫂又臥病在床,除了她,怕是沒人能前去他墳墓前,為他燒上一炷香了。

這份佛經,也是她為他盡的一點力,願他九泉之下安好。

直到醜時,眼睛酸澀,她才停筆休息,卻是不到卯時,公雞剛叫,便又起來開始新的一。

昨夜夜裏,她睡得也不安穩,夢裏,是許雲卿知她非要嫁過來時,翻過圍牆,將她堵在閨房,掐著她的脖子威脅她的那一幕。

“若是嫁過來,一妻一妾,你休想讓婉清做妾。”他雙眼瞪著她,威脅道。

她被掐得聲音都變了,卻是不肯鬆口,道:“做妾便做妾。”

他生氣於她的執著,氣的是滿臉透紅,甩袖離開,臨走前道:“你若是嫁過來,就抱著我的牌位過一輩子吧。”

誰曾想,竟是一語成讖。

……

雖然初春,大清早一出門,還是有幾分寒意。

現在她們一家四口住在京城城南的郊外,一戶三個房間的院子,附近都是種地的莊稼人,也是剛亮便要下地的,整個街道倒也開始熱鬧起來了。

正所謂每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何綿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劈柴準備燒早飯。

沒有柴火,何來熱水。她打了盆涼水,給自己痛快地洗了臉。

初春時候,涼水分外刺骨。何綿兒本來頭腦中還有的幾分困意,早已被涼水洗刷的無影無蹤。

劈柴不僅是要燒熱水,還要準備給許老夫人泡茶,給大嫂熬藥。

誰又曾想到,三年前,何綿兒可是禦史大饒寶貝千金,莫是劈柴,就是飯碗都不願意多端一會。

大清早的,何綿兒劈柴竟是劈出了幾分汗意。

不一會,何綿兒聽到了大嫂房間的幾聲咳嗽聲,接著便是有人起身的聲音。便知大嫂和少東已經醒來。

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許家的男兒,從沒有一個偷懶的。

許家的老太爺,曾是護國大將軍,陪著開國皇帝建立這大蕭國。許少東的爹爹許雲昌,就是在五年前戰死沙場。她嫁的許雲卿,更是落了個屍骨無存。

即便是現在許家早已落魄,僅有五歲的許少東,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嬸娘,早上好。”許少東不一會便跑了出來。

“少東,來,剛熱好的水,洗把臉。”何綿兒一臉慈愛。自許家落敗後,少東可以是她一手帶大,是她的親生兒子,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