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隻是依舊恭謹地低著頭,好像沒有感覺到郝連玄翼淩厲的目光一般。
“臣等以為太傅所言極是。”其他人看著丞相和太傅帶頭了,也紛紛開口。幾人早在進宮之前便相互交流過了,所有人的看法都是一樣的。對政客來說,麵子什麼的從來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隻要對方拿出來的東西價值足夠,麵子隨時都可以丟掉。
而女人,那是比麵子更加無關緊要的東西。大權在握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更何況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郝連玄翼看著底下的幾人怒極反笑,“好,好得很啊。幾位愛卿當真是忠君體國,朕心甚慰。”
“臣等謝陛下褒讚。”要當大官首先便得臉皮夠厚。
“滾!都給朕滾出去!”郝連玄翼暴怒地將手邊的茶杯摔了出去。下麵的幾位大臣看著郝連玄翼外露的怒火才發覺自己幾人好像錯估了一些事情,互相對視一眼,默默地退了下去,卻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憂慮。
外麵伺候的宮人都聽到了郝連玄翼暴怒的聲音,沒有他的傳召誰也不敢擅自進去,郝連玄翼一個人在禦書房坐了良久,然後突然暴起將書房內能砸的東西全部砸爛了。
那一日禦書房裏乒乒乓乓的聲音持續了足足兩個時辰,等皇上喚人進去收拾的時候,裏麵已經幾乎找不到一件完整的擺設。宮人們不由噤若寒蟬,他們幾乎都是在郝連玄翼登基開始便在他身邊伺候的了,誰也不曾見過他如此憤怒的時候,也由此明白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沒人敢隨便將事情傳揚出去。
郝連玄翼從禦書房出來,淡淡地對王福道:“傳朕旨意,自明日起罷朝三日,政務由丞相和太傅共同主理,任何人不得打擾朕。”
王福驚愕地看向郝連玄翼,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傳下這樣的聖旨。但是郝連玄翼周身的縈繞的陰鬱讓他不敢將自己的疑惑提出來,隻能恭敬地領命。
郝連玄翼自然看到了王福的疑惑,但他不想解釋。他也能想象得到朝臣們接到他的旨意之後的反應,但他也不想去管。現在他隻想安安靜靜地陪在傾城的身邊,他們剩下的時間隻有三天,三天已是他能擠出來的最長的時間了。
邱素素看著去而複返的郝連玄翼不由有些疑惑,“不是說要批奏折嗎?怎麼又回來了?”
郝連玄翼上前將邱素素抱住,將頭埋在她的頸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熟悉的淡淡幽香湧入鼻腔,卻再也找不到平日裏那種安寧平靜的感覺,心口像是被針刺一般驀然一痛,痛得他有種想要流淚的感覺。
但他一開口,語調卻還是如往常和邱素素相處時一般隨意中帶著點點無賴的感覺,“重要的奏折我都處理好了,剩下的那些都發到丞相那裏和六部裏了。要是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還要他們做什麼,我每年出那麼多銀子養著他們,可不是要養一群廢物。”
邱素素雖然感覺到郝連玄翼似乎有些異常,但是看他的樣子好像並不想告訴她,便也識趣地沒有追問,反而順著他的話頭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偷懶偷得這麼理直氣壯的。”
雖然北越國官員的工資水平挺高的,可以說是高薪養廉。但是那些銀子相比起官員們的日常開銷卻是九牛一毛了,他們要是真靠那點子俸祿過日子,怕早就餓死了。不過因為郝連玄翼的雷霆手段,這些人也不敢貪汙。在這種情況下,官員們自然要琢磨新的賺錢方法,於是思想古板的就置辦莊子,靠收租過日子,而心思活絡的,就以家裏仆人的名義開辦商鋪,一來二去倒也促進了北越的經濟繁榮。
但不管是哪一種,人家都可以說是自給自足。郝連玄翼所謂的花大把銀子養著官員們,可真真是有些沒臉沒皮了。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我多些時間陪著你不好嗎?”郝連玄翼抬起頭,點了點邱素素的鼻尖,假裝惱怒地道,眼裏卻滿是笑意。
邱素素皺了皺小鼻子,幽幽地瞪了郝連玄翼一眼道:“我是怕被人罵紅顏禍水。”
“那我就衝冠一怒為紅顏。”郝連玄翼嬉笑著道。
“得,我可消受不起這個恩寵。”邱素素一臉菜色地道,隻覺得渾身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裏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典故從何而來,但她所知道的典故可不是個美好的故事。被代入這種典故裏的感覺自然更加的不美好。
“古裏古怪。”郝連玄翼寵溺地道。若是別的女人聽到他如此承諾怕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樣子,可他的承諾又哪是那麼好得的。偏偏這唯一一個他樂意給與承諾的人卻對此避如蛇蠍,如此的與眾不同,讓他越來越舍不得放手,卻不得不……
邱素素迎視著郝連玄翼寵溺的目光,忽然收起臉上嬉笑的神色,嚴肅地道:“我不會讓自己陷入那般境地,更不會給你衝冠一怒的機會。”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我會先一步解決了自己。因為成為你的負累的我,沒有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