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是一個複雜的城市,它地廣物博,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它是滋養金錢和罪惡的一把能手。

金錢是全國首富即墨家一手抄起的,即墨集團的大本營便在T市裏,所以T市在眾多人眼裏是有錢得不得了。而罪惡的源頭則是霍家。T市裏的人都這麼傳著,但卻沒人見過霍家做過犯法的事情,也沒人見過霍家當家的。總之都這麼傳,人們也就這麼信著。

不過T市確實有錢的人很有錢,罪惡的人很罪惡。有錢的人喜歡紮堆,罪惡的人也喜歡抱團,所以T市有著兩極化的地方,貧窮、罪惡、富有,區域分得很清楚。

但也有白色地帶的,那是普羅大眾都想過的簡單生活,程慕歌一直朝著這樣的生活而努力著。她算是個小白領,在高大昂貴的寫字樓裏工作,是老板眼裏的好員工。

九月份了,但T市仍熱得像蒸拿房。T市的人們也如天氣一樣如火如荼的工作生活著,尤其ABC這樣有名的創意廣告公司,最近接的單子簡直要滿天飛起來。可偏偏這個節骨眼,老板眼裏的好員工程慕歌卻要請三天假。老板雖然不舍,但也要忍痛準假,不然會遭天打雷劈的,因為程慕歌請假的理由是,媽媽要做換肝手術。雖然程慕歌請假請得突然,但老板覺得自己的員工應該不會用這樣喪心病狂的理由來騙假。

其實T市遠沒人傳得那麼離普,它是有希望的。至少,程慕歌在得到醫院找到合適她媽媽肝源的通知時,覺得這個黑與白共同生存的城市是那樣可愛,如同太陽一樣明媚,雖然在籌集她媽媽的手術費時有很多曲折。希望總歸是希望,然而在她媽媽被推進手術室開始,她還是抑製不住的開始緊張,像是心髒裏跳進來一隻兔子似的不停蹦噠。

煎熬了十幾天,她害怕醫生從手術裏走出來的時候,口罩瀟灑一脫,對她恭謹的說:“我們已經盡力了。”

……

相對於她的焦躁不安,手術室外的一名中年男子可比她要沉靜得多。他看著手術室的門一動不動,跟個冰雕似的一坐就是一上午。他還不到五十歲,可滿臉的線條卻鋪滿擔憂和憔悴,滿頭黑發幾乎在一個月間全變白了。中午的時候,程慕歌想上來換下他下去吃飯,卻發現男子木納得像是沒了魂魄。

她頓時明白過來,陳叔隻不過表麵上看著比她冷靜,但骨子裏卻全是恐懼。她隻好到醫院附近打包一些肉粥上來,可陳叔隻是接過來,雙手搭在暖暖的打包盒上,眼睛仍一動不動的盯著手術室的門,過了好一會兒,他這才緩緩轉過頭來,對程慕歌說道:“慕歌,我害怕。”

程慕歌握住陳叔冰涼的手,給他一個寬慰的笑容,“媽媽她還要穿婚紗做你的新娘子,她會沒事的。”

陳叔仿佛看到了希望,臉色有了一絲鬆緩。安慰的話給需要安慰的人聽才能聽到心裏去,程慕歌心裏的那隻兔子仍活蹦亂跳的,怎麼也揮不走,她無法安靜的待在手術室外,再次走動起來。也不知道晃蕩到了醫院的哪個角落,她開始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攙扶一些在醫院裏獨自走動的老弱病殘,或幫著護士一起推病床,弄得病人以為她是護士的幫手,護士以為她是病人的家屬或朋友。於是,半天的時間裏,偌大的醫院總會看到一個穿著白衣的女雷鋒。

隻是這活女雷鋒的臉板得病人都欠她錢似的,所以一些防備心重的都覺得她沒安好心,甚至覺得她是在“碰瓷”。

這會兒,她就被扣上了這麼一個罪名。

一名富貴打扮的中年婦女緊緊揪著程慕歌的衣服不放,赤著臉吼她:“你說你隻是去扶我爸爸?他好端端的坐在輪椅上怎麼可能會掉下來?你怎麼又會剛好把他接住。是你故意把他從輪椅上推下來,然後假惺惺的去扶住他,好從中撈點好處是嗎?我是有錢,可不花這種冤枉錢。”

程慕歌任由她拉扯著,“我沒這心思。”

護士和一些看到事情始末的病人急忙過來澄清,畢竟她在大廳處晃悠的這半天,還是有很多人看到得到真相。

富貴婦人聽後,不可思議的看著程慕歌,“可她看起來怎麼像個神經病?”

護士說:“她的媽媽正在做手術。她太害怕,所以精神有點失常。”

程慕歌在老人麵前蹲下來,看著老人緊攥著心率表的手,向那富貴婦人問道:“這是你送給老人家的嗎?剛才掉地上了,他很緊張的去撿。”

富貴婦人對程慕歌的防備與懷疑立時變成了欣賞,她一向對孝順的人很有好感。

一場鬧劇就這麼停止了,可是程慕歌卻仍執意跟著富貴婦人,盡管去拿遺漏在車上物品的跟班保姆回來了,她仍幫忙著去推輪椅,陪著他們做各種檢查,直到富貴婦人將老人家辦好住院手續。

富貴婦人:“雖然沒幫上什麼忙,但還是要對你說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