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妾明白的,多些姑娘提點。”蘇氏凝視著灼華的眼神閃了閃,道:“姑娘麵色不大好,可是有什麼不適?”
灼華笑了笑,“隻是有些乏。”
蘇氏溫柔的關懷道:“不若明日妾請了李大夫來,為姑娘請個脈。”
灼華嘴角柔婉,眼底深處的光恰似枝影交疊間的薄薄陰影,“午晌裏請過脈了,姨娘有心了。”
蘇氏起了身告辭。
灼華微微一點頭,叫了秋水去送。
蘇氏正要踏出屋子的時候,灼華清婉微緩道:“徐公子家世好、樣貌佳、人品也端正,確實是個很好的人選。若是永安侯府能為二姐姐定下這樁親事自然是極好的。到底是沈家的女兒,叫外家張羅婚事落在旁人眼裏總是不好看,老太太的重些,姨娘與姐姐到不用放在心上。不過,未免頻添了不必要的麻煩,暫時還是不要見的好。”
蘇氏瞧著她沉然從容的神色,頗有上位者的淩然之氣,表情便不自然的微微一僵,然後深深一福身,“多些姑娘提點。”
看著蘇氏出了三進的門子,宋嬤嬤問道:“姑娘何故提醒她?”
灼華潤白的指尖點在桌麵上,淡淡道:“永安侯府多與她通信,京裏的消息咱們曉得的,她也曉得。蘇氏是個聰明人,經了這半日,袁家姑娘的事情想必她也猜到了,我不過廢些口水一,得她個順水的人情而已。”
宋嬤嬤想了想,點頭道:“也是,她既覺得自己的戲碼演的好,總要叫她堅定不移的繼續下去。”
灼華閉了閉眼,藥性緩緩發作近日昏沉更重了,冷笑道:“我舍命去救她的女兒,想必她還當我是在還她當年衣不解帶照顧我的情意呢!”
長哼道:“嬤嬤沒瞧見麼,那蘇氏與咱們姑娘話時一副長輩的口吻,不知身份!”
“她那是自信。今日來哪裏是為著沈焆靈謝我,來瞧我中毒多深才是真。”灼華抬手拔了發間的簪子,起身往內室裏走去,“待我倒下,她的計劃便要開始了,我呀,馬上要承她一份大大的情意了。”
宋嬤嬤伺候著灼華寬衣,道:“姑娘何必受這樣的苦,如今查起來便可擼了她一切權力,老太太和大人也絕不會輕繞了她。”
灼華挨著軟枕躺下,緩緩閉上眼,隻輕聲道:“有永安侯府在,這點兒的罪名不過叫她永遠上不了位而已,沈家還得好好養著她,可是,憑什麼呢?”
憑什麼她害死了母親,還能好好活著?這世間沒有這樣的道理!
宋嬤嬤歎了一聲,不再勸了,處了十年了,看著她溫溫軟軟的,卻是個倔性子,決定聊事,八匹馬也拉不住。
“我的情意……怕她是承不起的。”
其實,袁穎打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沈焆靈的命,可沒想到她竟半點損傷都沒有,老太太的一番辭,還叫沈焆靈白白得了個好名聲,她哪裏會就這樣罷休的。
於是便叫人在鬧市的茶館酒肆裏散布謠言,同樣拿名聲去毀她!
壞了沈焆靈的名聲,徐家那樣的門戶如何還會要這麼一個不知檢點的女子進門。
一招接一招,賭是好計謀!
暴戾是不假,倒半點不似傳言裏魯莽的性子!
若袁穎隻是教訓教訓沈焆靈便也罷了,她也懶得管,可惜她做的太過了,盡管她也是厭惡沈焆靈和蘇氏的,但好歹是沈家的人,就算要殺要刮的,也得沈家人了算的,哪由得她一個外人如此輕賤沈家名聲!
所以她才會向老太太提議七夕的燈會讓沈焆靈一起去,且要大大方方的去,謠言就是這樣的,你越是回避它,它渲染的越是激烈,你越是無視它,它消失的越快,輿論的倒向也會發生偏移。
第二日叫陳媽媽去請了寺裏的大和尚往山下來一趟,好似無意的提一嘴,沈家的施主是為了尋迷路的丫鬟才進得林子,進去的時候還有丫鬟護衛的,沒想到竟遇上了狼群。又他們去救饒時候,也隻有幾位女施主而已。
大和尚慈悲為懷,原也沒證據證明沈焆靈進去是為會男子,是以,大和尚哪怕是看在沈家每年大筆的香油錢,也盡力一幫,為沈家的姑娘了幾句話。
出家人,可還得靠著紅塵的俗物維持香油,不是麼?
一邊是不知何處出來的謠言,一邊是方外大師的憑心而論,不過一日的功夫,謠言的傾向已經慢慢就偏向了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