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問道,“您的意思是,心境上的大圓滿,難道是天人合一?”
“不是天人合一。”
紀寶瓶搖頭否定,且給出了答案,“是合道之境的大圓滿,你有過合道之境的經曆和體悟嗎?”
夏天一愣,搖搖頭,“沒有。”
“是啊,這就是心境修煉的艱難之處,雖然被我們分為了三個階段,但這三個階段並沒有高下之分,他們是並列存在的,就比如一些苦修的道士和常年坐禪的和尚,他們能輕而易舉達到空靈之境,甚至偶爾靈光一閃,說不定直接體悟天人合一。”
紀寶瓶歎了口氣,“合道之境外在表現乃是心與意合,意與氣和,氣與神合,這些我們能夠做到,難就難在其內在表現,將這種狀態與己身區分開來,獨立開來,也就是讓那種無我無物無他意識重新歸來,卻又不屬於自身。”
沉吟一下,她眉頭微微凝蹙,“如果舉一個例子的話,就像是用另一種屬於自己又別於自己的目光,來審視自身,查缺補漏,看自身精氣神是否達到了圓滿。”
夏天也皺起了眉頭,“就像是我們的意識剝離了所有的情感,以一種絕對冷漠與冷靜、以及絕對中立的姿態,高高在上看自己?”
“對,你的天賦果然是極好的,這麼快就能理解了,就是這種感覺。”
紀寶瓶眼睛中的讚賞分外濃鬱。
但夏天卻是低眉垂目,眼眸深處閃過一抹異樣。
不是他天賦好。
而是他曾經有過一次類似的體會,且非常之深刻。
那是在異度空間中,另外三大神物破碎之後,他的腦海中多出了許多繁雜晦澀的手印。
這些手印如同印訣,又似符文符號。
他當時以雙手練了一遍,之後整個人便脫虛了。
而且整個身體從內而外的無處不難受。
但是練的過程之中,他有過這種剝離自己意識,以旁觀者角度看待自身的體會。
思緒間,紀寶瓶笑道,“那個黑衣人說的沒錯,古時候的蛻凡與我們當世的蛻凡不同,僅僅是天人合一這一心境,就少有人能夠達到,所以我們隻能退而求其次,盡量讓合道之境變得圓滿,但縱是如此,也難如登天,並不是說,有過一次心靈上的合道,就能圓滿,就能讓精氣神無漏了,還需要一定的際遇……”說到這裏,她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亮,“差點忘記了,有一個家夥對合道的心境有著很深的研究,若你能遇到他的話……”說著說著,紀寶瓶變得有些猶豫,但最終仍然說道,“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去一趟耳家,向耳家詢問一個人的下落,那個叫啟明道人。”
“啟明道人?”
夏天愣住了。
嗯?
紀寶瓶眼眸一閃,“你認識他?”
……就在夏天與紀寶瓶論道之時,京城某個四合院內,同樣有人在對話。
對話的雙方,是柳河山與夏銘。
“夏老哥,你有沒有感覺到,大人這次回來變了許多,變得捉摸不定,更加可怕了。”
柳河山以一種開玩笑的語態問道。
夏銘沉默著。
十幾秒後,他點了點頭,“大人曾被囚禁,據說受了很多苦,性格有所改變也是難免的。”
“也許吧。”
柳河山笑了笑,問道,“大人說他曾被換了頭顱,你相信麼?”
“我信不信有什麼關係。”
夏銘無所謂道,“退一萬步講,這件事的真假對我們來說更沒什麼關係。”
“那倒也是。”
柳河山苦笑一聲,“我們兩個就是兩條狗,主人何必在意狗的想法呢,不過……夏老哥,我感覺到夏天對你的殺意很大,這次大人派你出去,你可千萬要小心啊。”
聞言。
夏銘臉色一變,隨即道,“不勞費心。”
他顯得不耐,深深看了一眼柳河山,轉身大步離去。
直至他的背影徹底消失,柳河山才吐出一口悶氣。
緩緩走至門前。
臉色變得陰晴不定。
好半晌。
他拿出手機,發出一條信息。
“今夜十二點,老地方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