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山腳下稀稀疏疏分布著幾個村落,每當夕陽西下的時候幾個村落鱗次升起縷縷炊煙,一時竟將那流經幾個村落的小溪隱藏在一片煙霧朦朧之中。
炊煙最密集的村落名叫大羽村,村子裏約有八十多戶人家,人丁最興旺的一戶有六口人,兩位老人,一對年輕夫婦,外加一個半大女娃牽著一個蹣跚學步的男娃娃,人丁最凋敝的一戶就隻有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男孩奶凶奶凶的追著一群同樣衣著肮髒的男孩們將村子裏鬧得雞飛狗跳,小男孩身後還跟著一個咿咿呀呀的小尾巴。
“哥哥,等等,等等我,我,我好累呀!”
小女娃一張小臉紅撲撲的,撐著腰佝僂著身子止不住的吐著舌頭學小狗喘氣。
“芷柔,你先回家,等哥哥收拾完這群家夥回去的時候給你帶肉餅餅吃!”
小男孩沒有回頭,隻是對著前方那群男孩群大聲叫喊,腳下的步子卻暗暗加快了幾分。
“哥哥!哥哥!”
小女娃焦急的追了幾步,一個不小心就左腳拌右腳的將自己絆倒摔在地上,刷的一下眼淚就滴溜溜的在小女娃眼眶裏打轉,可小女娃卻是強忍著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看著自己哥哥的背影消失在街道轉角的巷子口,小女娃才敢小聲的啜泣,慢慢撐著小小的身子站起來,一邊哭一邊將自己灰撲撲的衣服拍打幹淨。
“柔兒,怎麼又哭了,你哥哥呢?”
一個油光滿麵的胖胖男孩輕輕揉了揉小女娃紅撲撲的小臉,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白淨的衣角替小女娃擦去臉上的鼻涕眼淚。
“胖胖,胖胖,我,我哥哥,他,他去,打壞強強他們了!”
看見自己親近的人,小女娃再也忍不住情緒大聲的抽噎,卻仍是低著頭用手背遮住哭的紅腫的眼睛。
“好了好了,柔兒乖,不哭不哭,胖胖哥給你買肉餅餅吃好不好!”
胖男孩蹲在地上仰頭看著小女娃藏在雙手下哭的紅腫的大眼睛。
“我哥哥也要!”
“好,買兩個,給你哥哥也買一個!”
胖男孩寵溺的揉了揉小女娃的小腦袋,看著這個糯糯的小女娃耍賴,他臉上滿是笑意卻也暗藏著些許心疼。
小女娃名叫羽芷柔,原本家裏應該有四口人,就在她三歲那年爹爹上山打獵,卻是再也沒有回來,而她的娘也是在那之後漫山遍野的尋找她的爹爹,不到一年便積勞成疾鬱鬱而終,拋下小女娃和他的哥哥二人在這山野村間討生活,好在整個村子是共族同宗民風純樸,鄉鄰們都會互相幫襯,讓兩個失去爹娘的孩童能夠在這殘酷的天地間能夠衣食無憂茁壯的成長。
小女娃的哥哥名叫羽葉,生在秋季,出生的那天恰好趕上一場山雨前,一時山風大作將村裏村外老樹落葉都卷上了天,見那落葉飛躍大青山,消失在天際,也不知是誰念叨了一句:“不知那葉子能過幾重山?”
自此村裏就多了一個名叫羽葉的小男孩,他的性格也像葉子一樣,但凡村子裏有點什麼風吹草動他準是第一時間湊上去。後來小男孩身後又跟著一個小女孩,雖說他比小女孩大了三歲,可任誰看來那女孩都要比小男孩要懂事的多。
小男孩也有消沉的時候,六七歲的孩子接連遭遇爹娘離世,哪怕性格再如何好動活潑的孩子也會安靜下來,卻也僅僅隻是安靜了那段最難熬的日子,一個活潑好動的羽葉又重新在村子裏四處飄蕩,甚至還變得沒心沒肺起來。
“柔兒,你哥哥今天怎麼沒去學堂?”
胖男孩一隻手吧拉著小女娃避過往來的鄉鄰,另一隻手摟著兩個燙手的大油餅齜牙咧嘴道。
“我哥哥說以後都不去了,那老爺爺是騙人的!”
小女娃兩隻手端著一個比她頭還大的油餅廢了半天勁才咬掉一小口,也不知是眼淚還是口水將她的衣領都浸濕了一大片她也不在乎,反倒是努力的將懷裏另外一個用油紙包好的油餅用手肘向懷裏兜。
“馬先生是村子裏最好的先生了,我家老羽都是他的學生,還有我哥也是,馬先生怎麼會騙人呢?”
胖男孩有一句沒一句的領著小女娃向自家走去,要不是他許諾給小女娃一根糖葫蘆,這執拗的小女娃買完油餅就要回她摔倒的地方等他哥了。
胖男孩名叫羽軒,家裏近幾代都是倒米為生,村子裏種田的人家都會將糧食收回來交給他們家精撿處理,再添上些許加工酬勞,於是眾人拾柴羽軒一家不種糧食反倒成了村子裏糧食最多的一戶,甚至在田地欠收的年份他們家還能拿出多餘糧食來接濟鄉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