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碎星零散。
青山筆直插入雲層,似一柄通天之劍,拔地而起,直上雲天。
山頂有間石屋。
石屋很小,裏麵擺放了一張世間罕見的寒玉床,散發著溫和的寒氣。
床很大,可以容納兩人躺睡。
床前,一名白衣少年站立,背著手,眸子看著寒玉床。
寒玉床上躺著一個人,渾身裹著黑色霧氣。
那人手腕,腳腕,額間都有著一道極深的口子,像是經曆了某種獻祭儀式,傷口冒血,可血剛流出來便被周身環繞的黑霧吞噬,森然恐怖。
身上早就沒有了生氣,已然死去,僅有著一絲執念停留在屍體上。
白衣少年看了一會兒,眸子裏流露出一種憤怒,傷感,遺憾,不解混亂的情緒。
又差不多一刻鍾過去,他伸手,想要穿過黑霧撫摸那人的臉。
“嗚嗚~”
黑霧突然發出低沉的嗚聲,一股煞氣翻湧,像一頭凶邪的惡鬼。
中指指尖觸摸到那黑霧,刺痛感,一滴鮮血落下,滴在了寒玉床上。
他抽回手,低頭看向手指,在中指指尖處,有著一個如針紮一般的小黑點,裏麵似乎還殘留這一縷若隱若現的黑霧。
“真……惡心。”
少年甩了甩手,開口說道,眸子裏的混亂情緒也隨之散去。
他聲音很好聽,很幹淨,有點沙啞,吐字緩慢,像是剛學會說話,或是很久沒有說過話。
圓月西落,石屋唯一的窗子在西麵。
月光穿過窗戶落到少年的臉上。
他生的很好看。
好看到可以用“傾城”來形容。
眉目如畫,唇色如櫻,膚色如雪,精致的五官。
墨玉一般流暢的長發用雪白的絲帶束起來,一半披散,一半束敷。
澄澈透亮的眼眸裏藏著清冽和淡漠,眼角淚痣,美到極致,勾人心魄。
這樣的容顏,人間極致,似仙人一般,非凡塵所有。
“你好生休息,接下來的道,我替你走。”
白衣少年對著寒玉床上的屍體說道。
黑霧翻湧,寒玉床上的屍體仿佛聽到了他的話語,逗留在屍體上的最後一絲執念消散。
白衣少年又盯著屍體看好一會兒,旋即轉身出了石屋。
在他腦海裏,一個畫麵浮現,那是屍體上逗留的執念帶給他的。
畫麵中,那是一座古樸、威嚴的道院。
道院的上方雲層裏,無數碗口粗的鐵鏈子束縛著一柄黝黑的長劍,周圍的空間有無數金色大陣封鎖。
那把劍,那把熟悉的劍。
“呼。”
他呼出一口濁氣。
一向平靜如古井幽潭的眸子裏有了層層蕩開的漣漪,數年黑暗空洞的世界有了一道光亮。
“有些東西,該拿回來了。”
少年看著漫天星辰,說道,聲音透著寒意。
抬起右手,輕輕招了招。
“轟隆!”
震耳的聲音鑽入耳膜,那是寒玉床被擊碎的聲音。
身後石屋瞬間坍塌,成了廢墟。
廢墟中,一寒光飛射而出,衝入天空,在空中盤旋疾飛,在夜空留下一道道絢麗的痕跡。
片刻後才停下,落到他眼前懸浮。
那是一柄劍,長約三尺六寸,寬約一寸八分,劍身粗糙,看似毫無奇處,甚至比普通的劍還要差上幾分,像匠師鑄劍失敗的殘次品。
但這樣一把劍卻給人一種極不普通的感覺,直視它甚至會感受到一絲危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