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伸出手去,在喜緞上來回摩挲。
入手是極軟的,但又帶著些微的硬度,她摸著它,就想著在來京城的路上,被姚阿敏掛在楓樹上時的感覺……
哦,隻怕……那種苦楚,她還要再生受一回……
如是,這一局麵無法擺脫,她也隻能如此了。
紅色……喜緞……她喜歡的顏色呢,但到頭來,卻用這豔豔的紅,做了生命的絞索。
……
門外有人叩門,篤篤……
一個內侍跑去開門,腳步如貓般輕敏,走至門前,內侍的手伸在腰間,雙臂也凝了力,才問道:“什麼人?”
外麵一人答道:“本公公是秋水宮司庫安清茂,適才太子到庫房,說要為每位在閣子裏麵當值的爺拿一套軟甲。如今我手上正捧著呢,煩勞爺將閣門打開。”
星星聽得這外麵的內侍管內裏的這些個內侍叫什麼當差的爺……
這句稱呼肯定了星星早先對這些人的推斷。
他們不是內侍。而是侍衛。
……
聽著太子體恤他們,拿了軟甲來,屋內的眾侍衛都是一臉歡喜之色。
他們不知道今日何以被調了來秋水宮當差,不知道為何要換上內侍的衣服,不知道床上坐著的那個蒙著黑巾的女人是什麼人物,也不知道要對付的是何人。
但他們知道對手是個硬點子。
不然的話,太子殿下也不會在動用了這麼多侍衛的同時,還要調了三千禦林軍來,在湖四周的樹林裏埋伏了。
他們麵臨的將是一場硬仗。
是以他們在行動間已然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畢竟,生命才是每個人最珍貴的東西,且,他們這些當侍衛的,天生是用來保護與殺人的,而不是被殺的。他們想不喪命,當然要首先護住自己的性命。
他們是一群武功高手,但麵對強敵,他們不介意做出最好的防守。
比如說,軟甲。
站在門口的侍衛已經喜上眉梢了。太子殿下對他們還是很體恤的。居然著人給他們送來了軟甲。
他伸出手去拉門。
門開了一條縫。
他看到的果果是堆得像小山一樣高的軟甲。足有十幾件之多。
捧軟甲的內侍一張臉具被羅列起的軟甲擋住了。
但他可以感覺到,那人瘦瘦的,身形蠻高。
他將門開大了些,來人捧著軟甲,一步一步地走了進來。
而後,那人騰出一隻手,輕輕地又將閣子門關上了。
屋內幾個心急的侍衛不等招呼,已經一起走上前去,想趕快挑一件合適的換上。
他們剛打開軟甲……眼前就飛起一片劍光。
好快的劍!
他們隻呼了一聲:“刺……”連第二個“客”字都來不及叫出,就倒了下去。
剩下幾個還在警戒的侍衛被眼前的突變驚呆了。
但馬上反應過來,各抽藏在腰間的兵刃撲了上來。
這次迎接他們的不是劍。而是密如蝗雨的暗器。
帶著撲撲地風聲,咄咄地釘入柱子,而後,又有幾人倒了下去。
倒下去時還保持著殺敵的姿勢。
可惜,他們連敵人的樣子都沒看清。
這裏麵隻有星星看清了。
那個人的樣子。
從侍衛開了一條縫,隻露出那人的衣服下擺時,她就知道是誰來了。
風慕川。
她不用看他的臉,她隻看那身形,那步態,就知道是他!
他真的來了!她喊幾句話,喊什麼呢?她知道自己喊了,在他手裏寒光一閃的時候,她喊:“風慕川。”
是的,她有好多可以喊出口的話,但到了嘴邊,隻剩下那三個字,風慕川!所有的震撼、驚喜、恐懼都化成了那個名字,風慕川!
她喊完了,他的動作也已經做完了。快若閃電,像是一個炸雷過來,眼前一閃,白的光,紅的光,藍的光,被刀鋒蕩起來的發梢,衣角,在刀光在照亮的驚恐又或者是殘酷的眼角。她似乎聽到過什麼人的慘叫,她似乎聽到刀子劈開人骨,她似乎聽到了有血噴湧而出……噗地一聲。
她看到了,她聽到了,但又似乎什麼也沒看到聽到,一個突然而快速的世界,在她眨了眨眼之間,就又靜止了。風不吹,葉不動,鳥不鳴的。
一切寂靜如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