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穎跟著回雪往後院走,卻聽楊永蘭帶著她的小侍女在假山後邊走邊吐槽。
“爹的腦子平時挺好使,一牽扯到利益就跟二缺沒區別,我已經受夠了。幸好本小姐躲得快,不然又得被叨叨......”
她出假山撞上駐足‘偷’聽她話的池穎,忙止住話鋒。
“楊小姐為何裝哭逃跑,不滿意蘇家?”池穎說話間從荷包裏捏了一塊梁州特有的酸果糖遞給她,並讓回雪先屏退。
楊永蘭見她沒惡意,接過糖就往嘴裏丟,“非我所願,我自然不滿。聽說小白花特惹人厭,就裝一下嘍。”
她走近池穎將其拉到假山後,確認左右無人後才低聲問道:“你會嫁進蘇家嗎?”
“當然。”池穎不假思索,反問她,“為什麼這樣問?”
“是因為傳說,有一隻貓形靈獸在初雲鎮作祟。”楊永蘭講得有鼻子有臉,她身邊的小侍女忍不住哆嗦,“它專抓已成婚膝下有兒女的男子,斷其手指後還會把人的內髒吃空。這一帶的富商求了魂山的修士降它,擊殺靈獸後將其靈魂鎮在初雲鎮上,正是蘇家的下方。每逢月圓,有人夜晚經過蘇家,都能聽見貓淒慘的叫聲。”
“小姐,別說了。”小侍女帶著哭腔拉她的衣袖,示意楊永蘭快走,“老爺回府沒見小姐,您就又得跪祠堂。”
楊永蘭這才想起正事,匆匆與池穎告辭,拉著小侍女就往門口跑。
姑娘家的果然還是相信這些東西,池穎搖搖頭,憑記憶順著小路走向蘇慬的院子。
他的院子布置簡單,院內一張石桌,三個石凳再無其它。房內的裝修卻精致,有雕花的香爐,青曜石磨出的茶具,還有青釉瓷中插著的盛開的木槿花。
木槿花十月末就已落,蘇家能有,著實稀奇。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與男子房內格格不入的梨木梳妝台,蘇慬再臭美也用不到台麵上羅列整齊的胭脂,還有白玉精雕的花簪。
坐船太累,池穎懶得再想他是什麼時候準備的東西,在靠窗的榻上躺下很快進入睡眠。
大街上,人來來往往,卻沒人往街邊縮著身子餓得神誌不清的女孩看一眼。
門派間的紛爭已結束,作為預備陣法師的她自然已無用處。現百姓認為紛爭源於陣法師,就算她死在街上,他們也隻會拍手稱快。
“師父,那有個人。”
聽聲音是個與她差不多的男孩,但走近發現她是陣法師後又會跑開的。
腳步聲漸近,她卻連眼也不願睜開浪費僅存的體力。
“是陣法師,真可憐。師父,撿她回去吧。”
撿她?她費力睜開眼,隻能看見模糊的兩張臉。一老一少,一左一右。
“老頭子我照顧你就夠費勁了,你想撿的話,你就自己照顧她。”
“好呀,讓她跟師父吃白餅我也不放心。”少年似乎高興了,將女孩扶起背上,“回山去!”
“臭小子,走穩當點。別人沒到山,這姑娘就給你顛簸得斷氣了。”
後麵的對話她沒再聽見,再睜眼時已不在長街,而是一間小屋子。床邊放著一碗溫熱的粥,還有半塊麵餅。
俞今朝候在房梁之上,聽見動靜就往下跳,“醒啦?我叫俞今朝,從今起就是負責照顧你的人,你的名字?”
“名字......沒有。”
她聲音比剛出生的小貓還弱,但俞今朝還是聽見了。
“從小就一個人嗎?”
她沒說話,輕輕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