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④因缺失了你的笑容而失去顏色的世界(1 / 3)

怎麼離開劍鬥場的,完全想不起來,隻記得讓我清醒過來的,是金布老板的一句話——“別忘了你來這裏的目的”。

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什麼呢?啊,是因為缺錢,我需要錢,需要錢……去救螢!回想起這一點,我終於擺脫了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殺人是為了救人。就算我不殺他,在這殘酷的劍鬥場裏,他遲早也會死在別人手上——我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金布老板的劍鬥士一場下來的酬勞是五個銀幣,我厚著臉皮向他多討要了五個,這一場下來,他不僅是贏得了競爭對手的半數家產,劍鬥場還得給他不少的一筆錢,對他而言,十個銀幣實在算不了什麼。

他是個爽快的人,沒有多問,直接就拿了錢給我。謝過他,我立刻就離開了劍鬥場,這個地方,我真的是一秒鍾都不想多待。

出了劍鬥場,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必須盡快趕到亞契托斯先生的醫療所,不然就隻能等明天了,螢的情況還不知道怎麼樣,能快一點是一點。

到亞契托斯先生的醫療所時,夕陽已經快落山了,不過好在醫療所還沒有關門。

雙腿跑得綿軟無力,呼吸也很困難,好半天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好不容易緩和過來之後,就急匆匆衝進了醫療所,卻沒有看到昨天的老人。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目光凶狠,留著黑色卷曲胡子的老人。

“請問,是亞契托斯先生嗎?”

我的聲音在抖,成了奇怪的腔調,殺人的後果呢。

老人斜了我一眼,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又轉過頭去:“我就是亞契托斯,你有什麼事?”

“可是早上……”

“我說了我就是亞契托斯!你有事就快說,沒事就滾!”

超暴躁一老頭子……我那時候最害怕這種類型了,完全應付不來,被他這麼一吼就嚇得直哆嗦。不過老頭子脾氣雖然壞,胸前的中級治療師徽章倒不像是偽造出來的,所以我就給他說螢的事,結果剛說到薩拉米爾他就不耐煩了,露出輕蔑的表情:“薩拉米爾?想請我去那種臭烘烘的地方出診?小鬼,你有錢嗎?”

被輕視、被看不起這種事早就習以為常了,像我這樣身份低微的人,本來也就沒有被尊重的資格——天真,我都不好意思說下去了,小孩子就是天真過頭了,總覺得不幸是自己在不知道的時候犯了什麼錯。

我打開背包,把賺來的錢給他看:“錢的話我有。這是說好的十銀幣,請……”

“哈?!十銀幣?喂,小鬼,你當我是討飯的嗎十個銀幣能做什麼。連基本的材料都買不齊好嗎!要出診至少也得準備五十個銀幣。沒錢就滾遠點,別妨礙我做生意!”老人說完,就叫來護衛,粗暴地將我趕了出去。

直到被重重扔到街上。我都沒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出診要五十個銀幣?可是早上的老人明明說……如果這個人才是真正的亞契托斯。那早上的老人難道是假冒的嗎?讓我去劍鬥場也是戲弄我?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想不明白,疑問太多了,我隻能一個一個將從挎包裏掉落出來的錢撿起來,順著原路返回薩拉米爾。

那個老鬼,五十個銀幣什麼都做不了?騙鬼呢!我也是魔法師,材料什麼價格我不知道嗎,再說了,五十個銀幣,放薩拉米爾都夠一家人活半輩子了,一次出診那麼貴,國王還差不多!他分明就是不想去薩拉米爾出診!

最可氣的是我那時候居然還真的信了……好啦,誰沒有個天真懵懂的時候是吧?也是沒辦法的事,一直都待在平民窟,根本不知道國都的物價啊。

我當時可委屈了,身上的傷口似乎更痛了,拚盡全力才抓住的一絲微光也隻是更深層黑暗的表象,本來就寬闊的街道顯得更加空蕩了。

螢受傷之後,原本明亮的世界突然就晦暗起來,那些我以為存在的美好,都變得麵目全非。聽到的、看到的,盡是一些扭曲的事物,仿佛又回到四年之前,那個黑暗吞噬一切的時代,人性的罪惡毫無保留地暴露著。

如果人間是地獄,是不是隻有變成惡鬼才能活下去?我不知道答案。我太累了,隻想快一點回家。想看到螢的笑容。但我不敢去見螢。我不想看到她被血染紅的臉。

有錢才能出診,螢的時間不多了,我所知道的來錢快的方法……賭場,還有劍鬥。無論哪個,都是豪賭。

促使我下定決心的,是一群遊手好閑的混混,就在快到薩拉米爾的時候,他們將我攔住,強行帶到沒人的小巷子裏,逼迫我把錢交出去。

我釋然了。

其他人什麼的,怎麼樣都好吧?我又不是聖人,再說了,就算我不去傷害別人,他們不也會來傷害我嗎?既然如此、既然如此的話……為了活下去,成為惡鬼吧。

我當然不怕他們,劍鬥場不能使用護身類魔道具,可我不是在劍鬥場,有護身戒指,他們攻擊不到我,我也有足夠的時間去吟唱咒語,也能使用需要特定姿勢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