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到安州,安州到麻紮,全是隔離帶六道高速,以前六七個小時的路程,現在三個來小時就到了。
我和武寧坐在高速大巴上,好多的感慨還沒表露完,司乘人員已在那喊,安州,安州到了!倆傻冒的臉上不由而同流露出了大失所望的表情。我為啥失望,全因平常聽武寧講武伯伯和武寧的母親,山下鄉的英雄事跡講得太多了,幾十年前兩位革命先驅上山下鄉的聖地就是秋水村!那些英雄事跡裏,安州啊,麻紮啊,聽起來,簡直就像西藏啊,西雙版納啊,非洲啊的,遙遠而洪荒!
林茉莉雖然從來隻漏過一次自己來自秋水村,可每次放假回來,她給人的感覺也總是那一副千山萬水,旅途勞頓的樣子!現在,一眨眼工夫,我們竟然就到了安州,到了麻紮,這究竟啥意思?
我因此而失望,武寧因我失望而失望。接下來從麻紮到水洞鄉,還是失望!
從麻紮到水洞鄉,已不是高速公路,可寬闊的柏油路上,中巴車半個來小時一班,實際裝滿就走!那感覺,仍在背叛著早已深紮在武寧和我腦海裏秋水村的意像。
在水洞鄉,我和武寧渴盼尋找的那感覺,才像另一種空氣,慢慢從真實的空氣裏彌漫了出來。
第九章 事業原來是這樣 03
整個水洞鄉,就一條塵土粼粼的街道。
街道兩旁,高高矮矮,鏈立著無數古老的木樓。那古老的氛圍,散發著類似麗江小城的韻味。可零零星星鑲嵌在古老木屋群裏,那些具有上世紀五六十代特色的紅磚樓房,改革開放以來時興的白瓷磚房,卻吸功大法樣的,瞬間就把那協調靜謐的古樸,變成了不土不洋,雜亂無章的刺眼!
沿街的鋪麵門臉,隨處可見花花綠綠的廣告,招貼畫,水泥的街麵時不時淌出幾灘髒腳的汙水——全是沿街的住家戶潑出的!整個街麵給人的感覺,就變成了巴金的小說裏,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四川邊遠地區常見的小市鎮給人的感覺:古樸,遙遠的古樸!雜亂,新舊雜混的雜亂!擁塞肮髒,現代的擁塞,現代的肮髒!
漫不經心,一切古樸的協調和寧靜,已墜落成了追星現代的雜亂無章。
你說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曆史在腳步底下前進,還是曆史給胡亂地踩在了前進的腳步底下!
長途車站那兒,停了一溜摩托,我和武寧興奮的走過去,不等我們開口,一堆摩托車手馬上圍了上來。可一聽去秋水村,一雙雙包打天下的眼神就退潮了。盤算了半天,有雙眼睛下了決心的問:那路太傷車,五十塊!送你們到米廠——
我和武寧叫了起來:幾百公裏,我們才花了五十來塊錢的車票,秋水村總不會比去縣城還遠吧!
所有的眼睛便又曬太陽去了。
看看日頭,手機上十二點還不到,我和武寧對了對眼神,決定去先填飽已咕咕作響的肚子,找家麵館,吃我最喜歡的紅燒肉麵!麵館找到,紅燒肉麵也有,一塊五一碗,比省城裏的便宜了一倍多去!可兩人才在那守財奴樣的奮奮不已,紅燒肉麵端上來,碗裏全是麵和切碎的生幹辣椒,幾星肉點還是油渣的,就是紅燒肉!沒香味,更沒油氣。隻咽了幾口,我就想罷工。武寧馬上大口呼嚕著嘲笑我:小姐!這才是萬裏長征,第一步都還沒走完,小姐脾氣就來了!——吃,把它全吃了,呆會路上要拉稀,沒廁所,我給你擋!
我氣得要嘔吐的反擊:武寧,你還要不要人家吃呀!
可嘔吐歸嘔吐,反擊歸反擊,吃還得吃。咬著牙,吸呼吸呼吹著舌頭,我總算把整腕“紅燒肉”麵吞了,湯也隻剩個碗底!
兩三小時後,艱難的爬行在去秋水村的山道上,饑腸轆轆的感覺隱略而現,吸呼那麵時的感覺,早已升華成了吃山珍海味的美好回憶!
後來,秋水村的村民些說過,從水洞鄉街上到秋水村,正常行進,應該走三個小時。從水洞鄉長途車站那兒算起,走到村頭那棵大榕樹打止!因去水洞鄉趕集,要到長途車站才算出集,而到大榕樹,才算進村!
進了村,各家各戶的遠近是不能算旅程的。
可那天,隻從麵館到大榕樹,我和武寧就整整走了五六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