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如今也算是劉錡的妾室,所以她聽著這個事情,身上有些不自在,不過還是付之一笑道:“劉老兄真行,快趕上仁宗時開封府的包孝肅包大人了!”
劉忠話鋒一轉道:“不過三爺如今也是挺不耐煩的,他心裏還是想著軍營那些事,想著嶽家的冤屈,想著半壁河山尚在金賊手上,所以心裏總不大痛快!而且府裏事務繁多,他也脫不開身,也夠累的!我們此番來,三爺再三叮囑我們,一定要多勸勸恁,要恁前去荊南府,一家人團圓!”
“是啊,夫人這兩年身子越發不好了,整日臥病在床,姐姐還是跟我們走吧!”雲兒勸說道。
師師隻得回道:“好!那容我再想想!”
雲兒一家在鎮江待了大半年,此時已經是紹興十三年秋,師師思念劉錡,也覺得劉家需要人照管,便帶著小芙一家與雲兒一家乘船到了荊南府。
沒想到郭氏此時已經是彌留之際,郭氏生平對師師不錯,師師非常感激,所以在病榻前衣不解帶悉心地照料著她,連自己也累病了。盡管大家都盡心盡力了,可還是無濟於事,這年年末,郭氏撒手人寰,臨終前再三叮囑師師道:“替我照顧好三哥和孩子們!”
這時劉錡的長女已經嫁人了,長子也已經快成婚了,小兒子也十六歲了。師師實在是不用太操心孩子們的事,及至郭氏的喪期一過,劉錡欲將她“扶正”的心思越發明顯。
這天晚上,劉錡拉著師師的雙手道:“讓你苦等了這麼些年,如今我劉某人總算可以給你一個正經的名分了!你覺得怎麼樣?”
師師眼圈一紅,半晌方道:“為了這一天,我確實等得太久了!隻是你如今好歹也是天下知名的將帥,樹大容易招風,我是擔心婚事,到時候別人又會注意到我,最後若是傳到朝廷的耳朵裏,終歸對你我不好!”
“那咱們辦?我可不想虧待了你!”
“這個事我也想了很久,你堂堂劉知府,又當壯年,若是不續弦,也說不過去!”師師突然一笑,“這江陵城裏有一戶姓鄒的商賈人家,他家裏有個守了寡的女兒,今年不到四十歲,偏巧跟我長得有幾分相像,也還有幾分姿色,不如咱們就使幾兩銀子,要讓鄒家幫著咱們演一出戲!就是先把這女兒給藏起來,然後就拿我代替她,你老兄就跟這鄒家結親,我呢,就名正言順地嫁到你家裏來,如何?”
“那以後這個鄒家女兒再被人瞧見,怎麼辦?”
“那你不許人家回娘家嗎?至多街坊說你劉老兄又有了新歡嘛!”
“也是!”劉錡嘿嘿一笑,“不過這荊南府,咱家和鄒家,隻能留一家,以免走漏了風聲,若是朝廷曉得了,他們正愁抓不到我把柄呢,非治我的罪不說,還要連累你!”
“好吧,還是你老兄想得周到!”
紹興十四年夏,師師與劉錡就以這般瞞天過海的手段正式成了親。
大婚的這天夜裏,師師對劉錡鄭重道:“你我相識相知二十餘載,今日咱們總算成了正果了。我如今不求別事,但望你我至老境時,我二人結廬於河渚間,夕梵晨鍾,懺除慧業。花開之日,當並見彌陀,聽無生之法。即或再墮人天,亦願世世永為夫婦。明日為如來涅盤日,當持此誓,證明佛前。”
看著師師那雙手合十虔誠的麵目,劉錡溫存道:“一切都依你!”
“嗯,目下我最想了的心願,還是孩子們的婚事!”
這婚後的第一件事,師師就給成英和小玉完了婚。
當時劉家有一座義塾,這是劉錡專門出資為身邊的子弟辦的,劉成英和王東元都在義塾讀書,劉錡和師師都希望後輩中出一位撐持家業的文士,就算不做官也沒關係,但一定要學行兼優,因此他們的主要心思都放在了督導小輩們讀書上麵。
及至紹興十七年六月,身為靜江軍承宣使的劉錫病逝於湘潭,劉錡在荊南知府任上也已經滿六年了,因此他便借著為二哥奔喪的機會請求朝廷罷去他的官職,容他閑居一陣。當政的秦檜一黨對此求之不得,因此便同意了劉錡的請求,給了他一個提舉江州太平觀的閑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