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國,丞相府。
正值嚴冬時節,漫天大雪紛紛揚揚將整個天地包裹,寒風呼呼地從窗欞上刮過,讓人聽著就隻覺渾身冷得發抖。
屋內,秦思淵背對著站在窗邊,手中緊握著那道明黃的聖旨,幾欲將其捏碎。秦西荷一聲不吭跪在地上,臉上淚跡斑斕。空氣仿佛凝結了一般,身處其中隻覺比冰天雪地還要寒冷。
“爹爹,我不要嫁到南楚去。南楚那麼遠,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而且,南楚的那個寧王還是個病秧子,聽說已經時日不多……”秦西荷咬著唇,說著說著便又哭了起來。
“放肆!哪有你這樣咒自己夫君的!”秦思淵不僅沒心軟,還厲聲斥責她。
“爹爹!”秦西荷再也壓製不住滿心的委屈,嚎咷痛哭起來。
秦西荷這一大哭,可把江氏心疼壞了,忙去扶秦西荷起來,一邊幫她拭淚,一邊埋怨秦思淵:“老爺,西荷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就這麼忍心,眼睜睜看著她嫁到南楚去守活寡?”
秦西荷倔強地不肯起來,挺直了脊梁骨跪在冰涼的青石板上,逼著秦思淵。
“可是南楚點名要妙手神醫七月蓮,就連聖旨都下來了。”秦思淵雙拳緊攥,青筋暴起。
“越國名醫那麼多,就非得是咱們女兒嗎?更何況……”
江氏沒有接著往下說,但內容大家心裏都清楚。
名揚越國的神醫七月蓮,妙手回春,萬人敬仰,眾人皆知其是丞相府的千金,卻不知正主另有其人。
妙手神醫不是秦西荷,而是丞相的養女,秦卿!
秦西荷羨慕秦卿名聲在外,便冒名頂替聲稱自己是神醫七月蓮,享受著無上的尊榮。
卻不料,也因此得了這和親的聖旨!
“老爺,你又不是不知道西荷的醫術不精,這要是在南楚露了餡,該如何是好呀!”江氏循循勸道。
見秦思淵久久不肯吱聲,秦西荷的心徹底涼透了。她俯身,對著秦思淵的背影,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啟唇,清冷的聲音說道:“爹爹,此一別,不知何日才能再見,女兒在此感謝你這十六年的養育教誨之恩!”
房間裏安靜極了,淒然悲涼的聲音在傳遍每一個角落,靜靜回響。
“西荷,我苦命的女兒呀!”江氏再也控製不住哭了出來,泣不成聲。
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跌落在青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仿如心碎的聲音。
“去叫二小姐過來。”
良久之後,秦思淵終於緩緩開口,低沉而喑啞的聲音吩咐。
聞言,秦西荷便知自己的苦肉計成了,嘴角上揚,綻放如花的笑顏。
“爹爹,這是我的事情,您叫阿卿過來作甚?”秦西荷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好奇地問著。
秦思淵沒有回答她,隻是道:“西荷,你也累了,和你母親先回房歇息吧。”
“那和親的事情呢?”秦西荷緊追不舍詢問。
“放心,爹爹會幫你擺平的,不會讓你到南楚去受苦。”
有了這句話,秦西荷這才安心和江氏離開。
房門打開,一股寒風湧貫而入,秦思淵佇立在寒風中,紋絲不動。
“爹爹,外麵風涼,快些將窗戶關上。”秦卿一進門,看到秦思淵站在大開的窗邊,擔憂地說道。
一股暖流從秦思淵心底劃過,他轉過身,慈祥笑著回道:“沒事,我開窗透透風。”
雖是如此,秦卿還是默不作聲走過去,將窗戶關上。
一轉身,秦卿便見一道明晃晃的聖旨呈現在眼前。她呆愣半瞬,才忙跪地接旨。
“阿卿,這是皇上賜婚的聖旨。封妙手神醫七月蓮為芙蕖公主,嫁於南楚寧王殿下,促兩國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