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瓴坡後山。
沈寒墓前,放著新采的白菊,新啟的酒,新做的糕點。還有……新的身影。
“爹爹,裏麵躺的是誰啊?”
“是你沈叔叔。崽兒,記得以後常來陪他說說話。他一個人在這,孤單的很。”
一陣風吹來,帶著後山的陰冷。小崽子忍不住一哆嗦,再用他那小腦子一想,沈叔叔被壓在土裏出不來,豈不是年年歲歲都要待在這裏,多冷啊。
“那,我們為什麼不陪他一起躺著呀?這樣,沈叔叔就不冷了,也不孤單了。”
“不著急,會有那麼一天的。”花傾月笑笑,拍拍小崽子的腦袋。像拍鷙軒閣的犬崽子。
沒有人組織,但今日來後山的人不少,大多著黑衣,臂上係條白布。可以說鷙軒閣的人,能來的都來了。
“慕長老,您也來了。”霜嵐向正往這邊走的一位老者打招呼。
“慕長老。”雖然是這樣的日子,但花傾月臉上還是難得一見的輕鬆。
“三口之家,啊?哈哈哈,孩子都長這麼高了。”
“慕爺爺。”小崽子脆生生地叫道。
“哎,慕爺爺帶你去轉轉吧?”
“好!”小崽子毫不猶豫地撒開爹娘的手。
“好小子,走吧。”
“嗯!”小崽子隔著他慕爺爺的肩頭,衝爹娘揮手。
“都這麼大了,自己下來走。”花傾月看著小崽子一臉得意的笑,無奈地說。
“沒事,小孩子開心就行了。”慕成剛樂嗬嗬地帶著人走了,一老一小有說有笑。眼睜睜看著小崽子“吧唧”親了他慕爺爺一口,花傾月氣的轉過腦袋不再看他倆。
“好啦,你跟慕長老吃什麼醋?”霜嵐知道他的小心思。
“他倆才見過幾次?親別人也不親我。”
“你陪他能有多久?整天忙來忙去的,我見你的時間都少的可憐。”
“知道了,以後多陪你倆就是了。”
“說的輕巧,孩子出生這麼久了,你要麼去大三樓瘋,要麼去玉竹酒樓喝酒,要麼……”霜嵐正掰著手指頭數他的罪狀,卻被他一把摟進懷裏,掙脫不開。
“喂。”掙脫不開,索性賴在他懷裏。一歪頭,看見那塊碑。
“嗯?”
“你的墓碑,怎麼不叫人拆掉?”
“這個碑質量蠻好的,拆掉豈不可惜?現在拆掉了,死後還要再做,豈不麻煩?”還是那麼無所謂的語氣。雖然死亡在他眼裏稀鬆平常,卻讓她聽得心疼。這世間到底有什麼能讓他真正珍惜在乎,從而讓他重視生命?
“別這麼說。”
“放著吧,正好陪著沈寒。”
“你說了算。”
“娘子今日為何如此溫柔?”
“娘子我何時不溫柔了?”
“每一天都不怎麼溫……”
霜嵐從他懷裏抬起頭來瞪著他。
“每一天都很溫柔,”他把她的腦袋重新按回懷裏,“今天格外溫柔。”
正當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陷在濃情蜜意裏,一個稚嫩的聲音自下方鑽上來。
“爹爹,要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