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昨兒官家親自去蟠樓把顧行舟給逮了出來，連夜就給捆進宮裏去了！”
這天清早，汴京城內各個街巷都流傳著這樣一句話。
“顧行舟？你沒聽錯吧？他昨兒不是娶了謝家女兒？新婚當夜還能撇下新婦子去蟠樓？”
“沒聽錯！聽得真真兒的！我還聽了那麼一耳朵，好像是官家同皇後娘娘吵了一架，官家覺得委屈，就離家出走了！”
“這種事可不好亂傳啊——定是那顧行舟忒不是東西，新婦子覺得委屈，去宮裏求官家了。”
“還真不是，我有個表兄去做了儐相，說謝家女兒……哦不，應該叫晉王妃了，說晉王妃發現顧行舟不見了，一沒哭二沒鬧，大大方方地出來敬了三杯酒，又客客氣氣讓人將賓客們全都送了回去……”說到這兒一挑大拇指，“不愧是謝家的女兒，這事兒若是換到旁人身上，可不真就得撒潑哭鬧了？”
“顧行舟忒不是東西！”
“對！”有人附和，“忒不是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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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青怎麼想？”
被叫到名字的謝有青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邊的夫婿，歎了口氣。
大婚當夜新郎不辭而別，事後被“離宮出走”的皇帝親自抓了回來，如今大家齊聚禦書房，自然就是不能再追究的意思，她還能怎麼想？
謝有青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大禮，俯身拜下去，“兒媳謝有青，給父親、母親請安。”
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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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好手段。”一直不曾言語的顧行舟在出了禦書房以後，終於開口說了兩人自見麵以後的第一句話。
“所以晉王殿下是覺得……是我去鼓動的官家出宮？”謝有青笑了一聲，“我若是有那樣的本事，此刻身邊站著的人，就不該是你。”
“我的意思是，發生了這樣的事，你竟然不哭不鬧。”顧行舟似乎並不覺得自己在禦書房的時候有多難堪，就仿佛那是別人的事情。
謝有青又笑了一聲，“大哭大鬧是因為有恃無恐，既然我想要的注定得不到，我又為什麼哭鬧？”
“你想要什麼？”顧行舟停下腳步，審視著她，半晌，兀自接了下去，“無論你想要的是什麼，我都不會讓你如願。”
“比如說……？”謝有青的眼裏漫上一層好奇。
“或者應該換一個說法，”顧行舟說，“除了王妃這個位分以外，你什麼都不會得到。”
“殿下最好說到做到。”謝有青不甚在意。
“我自然是說到做到，也請王妃記著，不要去奢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他刻意強調了“王妃”兩個字。
“殿下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謝有青不為所動，麵上仍是帶著柔和的笑，兩個人就這樣並排走在宮中，在旁人看來，仿佛新婚小夫妻之間說不盡的甜蜜話兒。
“什麼話？”
“有時候話說得太絕，就容易打臉。”
“王妃未免太自信了些，”顧行舟偏頭看了她一眼，“還請王妃放心，你所期待的……永遠不會實現。”
“那麼……殿下可一定要記得自己今日說過的話。”
“固所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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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已經出了宮門，謝有青看了一眼停在巷道內的唯一一輛馬車，有些遺憾地道，“看來還得委屈殿下暫時與我同坐一輛車了。”
“不必。”顧行舟語氣生硬，向著馬車邊的人一招手，“蔣成，去牽馬來，咱們上蟠樓！”
才從蟠樓被抓回來，如今又去，更何況說這話的時候還就在宮門之外，謝有青不得不佩服起顧行舟的勇氣來，她也不惱，轉身上了馬車，吩咐一聲，“回府。”
顧行舟抗拒這門婚事，當她就是喜歡麼？
她還真不求什麼琴瑟和鳴，隻要麵子上過得去就好，往後大家各過各的，最好永遠也不要有什麼交集。
“王妃真的不打算攔一攔王爺？”作為她的貼身侍女，梅生覺得這事兒還能挽回一下，“王爺還沒走呢，興許有轉機……”
“不會有什麼轉機的。”謝有青掀開車簾向外麵看了一陣子，輕輕一哂，“他沒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