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鄭少鴻,在東北一個小縣城開個叫“往昔”的小旅店,雖然地處偏僻人煙稀少,但一個月算下來也能維持日常的開銷。
所有知道我的人都說我傻,竟然把旅店開在了距離城區那麼遠的地方,而且還臨近殯儀館,真是腦子抽風了。不過他們不知道,我的這家旅店並不是給人準備的,確切的說不是給活人居住的。
旅店白天關門,晚上黃昏營業。除了我之外,店裏還有一個傻小子幫我看店。不錯,我是一個給陰間辦事的人,這一行當有的稱為“過陰客”,有的叫“走過陰”。大名鼎鼎的包青天包拯就是一個會過陰的人。不過我所做的卻和他們不完全一樣。通常來說過陰客是在晚上睡覺的時候魂魄出竅給陰間辦事,而我則是招待那些路過的遊魂野鬼。
這一切的開始還得從我爺爺去世那天說起。
我們一家四口是在一起住的,但我和奶奶的感情卻異常的好。由於爺爺早年過世,我並沒有見過他,所以在平常和奶奶聊天的時候也有很多話題都是圍繞爺爺的。
聽奶奶說,爺爺是個很正直但脾氣不好的人,可他所做的事卻是不同尋常。
爺爺沒有正式的工作,偶爾會出去幾天,回來的時候帶著一些錢財。後來慢慢的,奶奶終於知道他是做什麼的了。原來爺爺懂得一些驅邪的法子,出門是去給人驅邪避災了。
那個年代,社會混亂,百姓貧困潦倒,而一些“東西”就會趁亂出來。
奶奶非常善良,已經成為人妻的她也沒把這事放心上,隻是當爺爺出門的時候就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多注意安全。
爺爺的工作一直持續到他六十歲,由於年齡的關係很少出門了,所以那時候的家境並不是太好。
一年後有一天爺爺中午吃過飯就走了出去,等到半夜才回來。回來的時候奶奶看得清楚,他的臉色很不好,像是蒙上了層淡淡的青色。奶奶問是怎麼回事,但爺爺就是閉口不說。
奶奶雖然對爺爺的事情見怪不怪了,但麵對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心裏總有一個結,很不舒服。於是又開口問了幾句。
但此時爺爺竟然反常地對奶奶大吼大叫,說你個婦道人家什麼都不懂,你最好什麼都別問。奶奶出身是八旗子弟,雖然家道中落,但哪裏受過這樣的氣,被 數落後哽咽著就回了屋。
爺爺並沒有睡下的意思,在屋子裏來回走動,好像在思考問題。過了大約二十多分鍾,爺爺進到屋子,讓奶奶起來幫他點忙。
由於奶奶在氣頭上,沒搭理爺爺。爺爺隻好連哄帶騙地把她叫了起來,而這時候奶奶才知道他要幹什麼。
奶奶和我說,那天晚上本來是寂靜無風的,但後來不知道怎地,外麵陰風四起,吹得窗戶呼呼作響。而且附近鄰居家的雞鴨狗都狂叫不止,像是有什麼災難即將發生一樣。
爺爺先是進到了後屋,拿出了不少的黃紙和蠟燭,然後吩咐奶奶按照他的意思用毛筆粘上朱砂水寫字。而他自己則是穿上了一身黃色的道袍,手裏拿著一把桃木劍來回端詳。
等一切準備就緒,爺爺忽然眼含淚光地看著奶奶,說自己大限將至,希望她能將後代子孫照顧好。
這句話把奶奶嚇得手足無措,眼淚再次流了下來。爺爺將奶奶畫好的黃紙在地上擺了一個圓圈,並且劃破手指,將血一滴滴地滴在上麵。隨後,用蠟燭在圓圈裏擺了北鬥七星的圖案,而北極星的位置正對應著爺爺。
奶奶默默哭泣,雖然不知道爺爺到底要幹什麼,但也知道她即將會麵對一個難以預知的事情。
爺爺坐定之後,抬頭看了看奶奶,臉上露出許久未曾出現的關懷和安心,說:“老婆子,我這是為咱們子孫後代出力,別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這是好事。”
他說完,深吸一口氣,接著說:“等會我的法事就開始了,為了咱們子孫後代,一會不管外麵有什麼都不能讓它進來。後屋裏供奉著鄭家的祖宗,你去供桌上多拿點黃符紙,然後貼在窗戶和門上。”
按照爺爺的吩咐,奶奶拿出了一打符紙,在窗戶和門上貼了個遍,為了以防萬一,心思縝密的奶奶甚至一扇窗戶貼了兩三張。
“嗯,挺好。對了,還有件事我得告訴你,要是咱們後代有清明或者鬼節出生的,記住嘍,讓他千萬要好好讀書,不能接觸驅邪避災這種事情,明白了嗎?”爺爺問道。
奶奶點點頭以作回應,但心裏依舊是莫名其妙。雖然生命中幾十年光景裏見過一些做法事的,但沒見過什麼爺爺說的那麼玄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