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空間裏,白熾燈時明時暗,光影斑駁。一雙白色手套飛快的轉動,螺紋摩擦、扣死的聲音頗為清亮,清亮的有些刺耳。
一雙瞪大的眼睛就在對麵,極為驚恐的顫抖著、注視著,眼睛的主人試圖發出些許聲音,掙紮、扭動。可他的喉嚨、嘴巴乃至身體都已經被身旁其他黑衣人死死的按住、封堵嚴實,跪在地上的他便是想要低頭都困難。
槍口便在這個時候對準了他的心髒……
“早死早超生……希望在來生。”一個極為輕佻的男聲伴著冷笑在空間內響起,隨即便是子彈彈殼落地的聲響。德國產HKP7型半自動手槍加裝上了消音器,發射時的聲音幾乎不會引起任何額外注意。更何況是在此時此刻,在這個都市郊區荒廢的庫房裏。
跪在地上的人影驟然間抖動了一下,而後是劇烈的抽搐,最後徹底沒了動靜。原本還算潔白的襯衫上慢慢綻放出一朵猩紅色的花,最後變成了一股噴湧不止的泉水,迷蒙了倒在地上那並不瞑目的雙眼。
名叫羅誠的青年打了個哈欠,覺得有些無聊,他將手槍隨手拋飛。潔白如雪的手套也被隨意的扔在了那屍體的臉上,霎時染紅。
“怎麼處理屍體……宋哲你知道吧?”羅誠看了身邊高個子一眼,隨意似的問道。旁邊那個高個子收好手槍,同時迅速道:“昨天晚上就已經聯係好了火葬場的人,三個小時後就可以處理幹淨。”
羅誠聞言點了點頭,麵無表情,雙手抄著西裝的褲兜轉身離開。宋哲和其他身旁人同聲恭送,不敢抬頭,隻是靜靜聽著那高級皮鞋鞋跟敲擊地麵發出極有韻律感的聲響漸行漸遠。
倉庫大門被嘩啦一聲打開,有白鴿從門外湧入,羅誠站在門口光影之中、飛落的羽毛之下側了側頭,隻給眾人留下了一個棱角分明的側臉道:“今晚佳人有約,你們不用等我。”
一小時後……
西京市郊外長安湖畔,一座仿蘇州園林建造的院子外停了一輛亮黑色的加長林肯,傳統與現代的視覺對比強烈,看上去有些不大協調。
羅誠站在小院門口打了個哈欠,沒急著敲門,而身後的林肯車早已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
今日佳人相邀,可他依舊覺得有些無聊,生活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給他任何驚喜和波瀾了,今天會有意外麼?他思考著,隨手掏出一枚打火機,卻並不吸煙,而是在右手五指間仿佛魔術一樣飛快的轉動著,火光明起明滅,頗為絢爛。
“喂,進來吧!今天的事情會很有意思,我保證。”院門後,一個婉轉仿佛百靈鳥般的女音響起,仿佛她早已站在門後許久,也好似早已洞悉了羅誠心中所思所想。羅誠聞言苦笑了一下,將打火機收回口袋,推門而入。
眼前,一個身材高挑穿著白裙的女子正娉娉婷婷的站在影壁牆前,延頸秀項、眉目動人。
女子名叫柳英若,是羅誠的同學——從小學開始一直到大學的同學。兩人相識已經有十七年,年幼時兩個孤兒就是彼此為數不多的玩伴,現在互相更是各自為數不多的朋友。畢竟,一個是跨洲際走私集團的大頭目,另一個是世界上極少數的超憶症患者,注定了他們的生活圈子不會太大。兩個人能互相遇見彼此,已是難得的緣分。
羅誠聳了聳肩,徑自向院中走去,柳英若皺眉跟上。
“又殺人了?”
羅誠的耳畔響起了責問。他歎了口氣,說:“好像每一次都會被你發現,可我的身上又沒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