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東籬把酒黃昏後(下)(1 / 2)

頭頂那一闋皓月仿佛喑啞了去,我轉著手中的酒杯,半晌不語,身旁盈袖早就醉昏了去,斜斜倚在我身上,嘴裏還不知呢喃著什麼,我有些微醺,眼中那杯影交疊,見那半空中的明月忽而衝破雲層銀光乍泄,映在酒裏,化成五彩光芒,不禁想起前人一首詩來,便低聲吟道: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東籬忽而將身子傾了過來,盯著我問:“照水可是思鄉了?”

她雙頰微紅,一副酒酣之態,我笑了笑,“本是飄零柳絮,何來思鄉?”

“哦?”東籬忽而意味一笑:“那便是思人了……”

我伸手推她額頭:“你這滿口胡言的女人,我且好生灌你三杯。”說著便伸手去拿那酒壺作勢要灌她。她笑著討饒,我們二人又鬧了半晌,這才作罷。

那明月悠悠然在天邊掛著,似是一輪明燈。隻聽東籬幽幽問道:“照水為何要入宮來?”

我笑,不答反問:“那東籬你呢?你為什麼又要在宮中做司簿,在民間做個平凡女子不好嗎?”

東籬笑了:“為了一個人,一個從來不正眼看我的人,可我不服,我偏偏要他後悔,我要讓他仰起頭來看我,讓他後悔……”

我轉過臉來看她,她眼中閃爍著如月亮一般清冷的光芒,明亮之後,複又散了去。“照水呢?你還未回答……”

我笑:“我也是,為了讓一個人後悔。”

東籬推了我一把:“我們倒是同命相連。”

我笑得無辜:“我和你可不一樣,你已經是司簿了,而我能不能被選過去還是未知數。”

東籬隻笑,卻不說話,半晌悠然道:“或許我們的願望都不可能實現了,這樣,你不後悔嗎?”

我笑意盈然:“不會,我相信我一定可以達到目的,因為我知道我不會再為情牽扯一世。”

東籬斜著眼睛看我:“照水好大口氣,看樣子勢在必得?”

我但笑不語。

東籬卻衝我笑道:“好!”舉起杯子,“那我在此預祝你成功,也預祝我。”

我拿起酒杯碰了碰石桌,而後仰頭,一飲而盡。月光像是一層霜花,鋪滿大地,我同東籬相對半晌,忽而一同笑了起來。

空曠的亭閣中隻剩我們二人的笑聲來回蕩漾,一隻在枝頭棲息的鳥兒被驚了去,撲閃著翅膀飛走了,那枝方才它停駐著的空枝在月光中搖晃了兩下,複又回歸平靜。

盈袖忽而迷迷糊糊說了句什麼,我和東籬都聽得不是十分真切,隻看了她一眼,複又笑了起來,像是有說不盡的快意。

第二日醒來之時隻見到自己躺在床上,慘白的帳子將我整個罩住,儼然一個封閉的空間。

我起身下床,隻覺得頭還有些昏沉,行至桌邊,正要倒水,便有人推門而入,我抬頭,盈袖正笑嘻嘻的看著我。

我道:“你這丫頭,昨夜可不見你這般精神?”笑了笑,又問道:“我是怎麼回來的?”

盈袖隻走過來拉起我說:“今一早我就尋到了個好東西,你且跟我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