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相愛(1 / 3)

null伊米:媽媽,爸爸為什麼拋棄我們?

伊筱冉:小米乖,不要再這樣說,爸爸是愛我們的,不會拋棄我們。

伊米:那為什麼,他不在我們的家裏?

伊筱冉:因為……爸爸有他自己的家。

伊米:……小米還是不明白。

伊筱冉:小米,記住,爸爸是愛媽媽的,隻要相愛,即使不在一起,也永遠在彼此的心裏。

伊米:隻要相愛……

五歲的伊米第九次問到關於爸爸為什麼拋棄他們的問題,得到了母親不變的答案。這次,母親跟她說了讓她糾結一生的四個字:隻要相愛。

十年後,當伊米麵對桌上躺著的那張薄薄的“學生家庭成員調查表”的時候,圓珠筆在“父親姓名”這一欄上懸停了很久,愣愣地不知該怎樣落筆,最後,手一抖,圓珠筆垂直掉落到紙麵上,在“父親”這兩個字上留下了重重的一點,圓珠筆隨即跳開,滾落到桌角。

伊米站起來,踩著木板樓梯來到樓下,媽媽正背對著樓梯蹲在一堆擺放散亂的玫瑰花堆裏,手拿剪子給玫瑰花剪枝。

“媽媽。”麵對著媽媽的後背,伊米叫道。

“嗯?”伊筱冉回過頭來,看到了站在樓梯旁的女兒。“是小米啊,qingren節就是明天了,店裏今天新上了一大批玫瑰花,媽媽有些忙不過來了,你作業寫完了嗎?寫完了就過來幫幫忙。”

“哦,媽媽,我是想問……”伊米有些猶豫,因為關於爸爸的問題,媽媽從未給過她正麵的回答,這次,她會說嗎?

“嗯?問什麼?”伊筱冉轉過頭繼續剪枝,答應著。

“我想問,爸爸……”伊米鼓起勇氣開口。

“小米!你都問多少遍了?”果然不出所聊,一聽到“爸爸”兩個字,伊筱冉就敏感地立即打斷了,於是,伊米半張著嘴,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小米,媽媽都給你解釋多少遍了?你小時候問問就罷了,這麼大了還要問,難道是媽媽照顧你照顧得不夠好嗎?為什麼總是問爸爸?”伊筱冉再次轉過頭,不耐煩地問道。

“不是……”伊米低下了頭。

“那就不要問了,你作業寫完了嗎?”伊筱冉問。

“沒有。”伊米小聲答道。

“那還不快去寫?寫完了好下來幫忙,你媽媽都快忙死了,你還問這種無聊問題。”伊筱冉用力地握住剪子,狠狠地剪掉一條多餘的花枝,玫瑰花可憐兮兮地顫抖了一下。

“哦。”伊米應道,轉身輕輕上樓。

關上臥室的門,伊米感到鼻子酸酸的,眼裏似有淚水要湧出來。不行,不能哭,一會兒還要下樓幫媽媽剪玫瑰花枝,要是眼睛紅了就解釋不清了。她倚著門,仰頭麵對著天花板,想讓眼淚流回去。這是蘇易軒教他的方法。

那是兩個星期前,一個男生隨手將一個杯子遞給她。

“喂!米丫頭,給我接杯水!”完全命令的語氣,就像少爺在使喚丫頭。

伊米放下正在寫的數學題,走過去接過杯子,來到飲水機前接了杯涼白開,遞給那個男生。

“老子要熱水!”那男生喊著,將杯中剛接的水盡灑於地。男生們看到伊米被欺負,都放下了手中的筆,興致勃勃地看戲,發出哈哈的笑聲。

伊米嚇得顫抖了一下,臉頓時紅了,慢慢走過去接過杯子又來到飲水機前。

再次端回來的是一杯剛燒開的熱水,那男生伸出手心不在焉地接過來,結果杯子一歪,一些水流到了那男生的手上,男生燙得“啊”地一聲大叫,揮手將杯子扔了,正好扔到了伊米的身上。正值夏天,伊米穿著單薄的夏季校服,短衫、短裙,剛燒開的熱水像烙鐵一樣落到伊米的身上,瞬間穿透薄衫,燙到了她白嫩的皮膚,杯子翻滾著,一些熱水滴落到腿上,更是當場就起了泡。

伊米慘叫著,揮手將杯子拍到地上,但燙傷已經造成了。她的前胸被熱水浸濕了一大片,裙角還滴著水,狼狽極了。然而,引來的是全班的哄堂大笑。那個讓她遞水的男生一邊吹著自己被燙紅的小拇指,一邊大聲喊著:“這笨手笨腳的私生女!乘杯水都不會,差點燙死老子!怪不得我媽說這丫頭是被拋棄的,跟她媽媽一個樣,煞星!”

私生女、拋棄、煞星。這三個詞如三顆巨大的釘子,狠狠地紮入她的身體,將她釘在原地,在充滿譏諷和嘲笑的教室內,她像一個手足無措的小醜,透過淚水,她看到同學們放大的笑臉,她想要逃離這個世界。

轉身,剛跑兩步,腳下一絆,跌倒在地。膝蓋磕到堅硬的地麵上,一陣鑽心的疼襲來,她趴在地上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