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揉了揉眼睛剛要睜開,一縷刺眼的光芒就照了進來。
適應了好一會兒,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直到這時,沈城才發現,怪不得陽光這麼刺眼。那太陽正對當空,火辣辣的正從窗口斜落下來——已是正午時分了。
也不知道是酒力太猛,還是這些天來實在太累了,沈城這一覺竟然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啪,啪啪啪!
當,當當當!
對麵和隔壁,接連不斷的聲響,持續不斷,看來,這並不是做夢。
這兩人在搞什麼?
沈城有些奇怪的站起身來,走到窗前一看。苗老憨站在門口,一手拎著把雞毛撣子,另一手舉著件長袍,正用力的拍打著。
那衣服很柔軟,每一撣子落上去,就像跳舞一樣,波浪般的自上而下抖動不止。
這衣服看起來應該放了好多年了,隨著一下下拍打,灰塵四起,宛若晨霧沙霾一般。
哦,原來是清理舊衣服,打掃灰塵?!
沈城沒怎麼在意,又扭頭向隔壁看了看。
棺材鋪仍舊緊緊的關著門,當當聲響錯落有致,仔細聽了聽,那是敲打鐵釘的聲音,更確切一點說,是棺材釘。
沈城愣了一下,隨而明白了過來。這應該是龍老六叫人帶了話,讓阿吉打造一口棺材,埋葬那個突然出現在祭典上,被許天問拉拽出來一擊斃命的黑衣人——當然了,龍老六並不知道這是早已炸死多年的龍老。
一想起龍老之死,沈城的心裏就猛地一痛。
可除了拜托龍老六做的那些事之後,沈城卻隻能和阿吉一樣,強裝無事,連半點悲傷都不敢表現出來。
想必阿吉的心裏一定更難受!
可沈城更是什麼也做不了,連一句安慰的話都不敢說——此時的阿吉最不想見到的人,想必就是沈城!
沈城長歎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目光又落在了對麵。
這時,煙塵散去,苗老憨手中那件衣服露出了真容原貌,沈聲一見猛地一下睜大了眼睛,差一點驚叫出來!
苗老憨手裏拎著的赫然是一件皮衣!
就和當初他燒的那件一模一樣!
是由人皮縫製的!
就在沈城滿心驚愕的同時,苗老憨也收了撣子抬起頭來,有意無意的往斜對麵的窗上望了一眼。
四目隔窗,遙遙相對。
苗老憨的眼神兒很奇怪也很犀利,就像兩枝穿雲利箭,劃破時空,穿透窗扇,硬生生的釘住了沈城。
沈城自己也說不清,拿到底是畏懼還是好奇,也愣愣的站了住,一動沒動。
或者說,既不敢,也不想。
此時的情形很是詭異,苗老憨拎著件人皮衣,定定的望著沈城,隔壁棺材鋪的當當響,一聲未停。
這畫麵,這聲響,瞬間定格。就像是樓下那樓下那些壞掉的鍾表一樣,永遠停在了那一刻!
大街四外連個人影都沒有,空曠的令人發慌。
火辣辣的太陽當空照落,可沈城卻覺得脊背發涼。
足足過了好半響,街對麵遠遠傳來一陣腳步聲。
苗老憨咧了咧嘴,衝沈城露出了一個詭異的令人滿心生寒的笑容,轉身走回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