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顫顫栗栗的站在小姨和姨夫麵前低垂著腦袋,就如同一個做錯事了的小孩。
姨夫臉色不怎麼好看,他斜睨了我一眼:“又沒錢了?前兩天不是剛剛從你小姨那裏拿了兩百?你在我們家裏白吃白喝白住就已經夠了,還三天兩頭的就擺出你那滿臉委屈的樣子來要錢,我和你小姨真不知道上輩子欠了你什麼。”
說了這一通,姨夫臉色才稍微好了一些,拿起一旁放在床櫃上的錢包從裏麵抽出兩張紅色鈔票,很是厭煩的仍在了我麵前。
我彎腰撿起那仍在了地上的兩張紅色鈔票,月匈口在發堵,心頭一陣陣刺痛。
從始至終,小姨都沒有出聲替我,哪怕是說一句話。
在這個‘家’裏,我根本就沒有半點的地位、尊嚴可言,處處遭人白眼受人嫌棄。
要不是萬不得已,又實在沒辦法,我才不會留在這裏,更不會伸手向他們要錢!
這些話,我隻敢憋屈在心裏,根本就不敢當著小姨和姨夫的麵說出來。
從小我就很自卑,不是因為家裏窮,而是因為我爸喜歡喝酒,一喝酒就喜歡亂發酒瘋打人。
每一次我都會被嚇得顫顫直發抖,躲在我媽的懷裏不敢出聲,我媽護著我,被我爸打得鼻青臉腫,身上烏一片紫一塊,自記事起我就沒見過我媽身上有一塊好的地方。
七歲那年的夏天,外麵下著暴雨,喝得爛醉如泥的我爸回到家裏時渾身都被淋透了,我媽拿著幹毛巾想要替我爸把頭發擦幹,結果被我爸一把推倒在了地上。
或許是我媽實在是忍受不下去了,心中積壓了多年的屈辱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我媽反抗我爸的暴行,和我爸激烈爭吵了起來。
在那激烈的爭吵中,我爸突然拽住我媽的頭發,破口大罵,罵我媽是爛~貨、賤~人,自己當初怎麼就瞎了眼和我媽結婚。
我當時還小,根本不明白我爸為什麼要那樣對我媽,嚇得卷縮在屋子的角落裏顫顫發抖。
我爸完全沒有了理智,異常的憤怒,就如同一頭暴怒的獅子一樣,通紅著眼睛,抓住我媽的頭發發瘋般的朝著客廳裏那玻璃茶幾上麵撞。
看到我媽那絕望痛苦的表情,看到她額頭被撞破後鮮血順著臉頰流下,將那玻璃茶幾給染得一片血紅,卷縮在屋子角落裏的我害怕到了極點,雙手捂著眼睛,眼淚從雙手指間的縫隙裏不停的往外冒。
玻璃茶幾被大力撞擊聲音,我媽的慘叫聲,還有外麵的雷雨轟隆聲,徹底成為了我的噩夢。
在這種恐懼的折磨中,不知過了多久,我爸停止了對我媽的瘋狂暴行,和平常事一樣,在打完我媽後搖搖晃晃的走進了臥室,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我走到我媽身旁,我媽躺在茶幾旁的地上一動不動,滿臉都是鮮血,就連眼睛裏麵都是血水。
我害怕到了極點,不停搖晃著我媽哭喊著,可我媽早就沒有了心跳和呼吸。
我想要喊我爸來看看我媽,當我小心翼翼的打開臥室房門時,我爸卻倒在床上睡著了,還發出呼呼的鼾聲。
第二天,家裏就來了一大群警察,將我爸給死死的按在了地上,我整個人都懵住了,我爸衝著我大吼:“小浩,別過來,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和你媽。”
我爸被帶走後不久,就傳出了我爸被判死刑,緩期兩年執行的消息,我小姨和姨夫也成為了我名義上的法定監護人。
縣城就這麼大,我爸喝醉酒打死我媽的事很快就傳開了,鬧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
隻要是我出現的地方,大人、孩子全都對我指指點點,說我爸是人渣、畜牲打死了我媽,說我媽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年輕的時候做什麼不好,非得在外麵大城市的夜總會裏當什麼小姐,早就猜到了我爸發現我媽年輕時候坐台當小姐的事情後我家就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當時我還小,什麼都不懂,聽著這些指指點點的聲音,覺得心裏好難受,好委屈。
我小姨和姨夫也受不了這些閑言碎語,以合法監護人的名義賣掉了我家的房子,帶著我來到了現在居住的這個城市裏。
後來我才明白了我爸之所以會罵我媽,那樣對我媽,就是因為我媽在和我爸結婚時,不知道我媽是在夜總會裏當坐台當小姐的,感覺被我媽給欺騙了,讓我爸的自尊心遭受到了巨大的羞辱,我媽也因為這個原因一直在我爸麵前吞聲忍氣。
或許對於我媽來說,死後也是一種解月兌,那種日子,實在是讓人感到絕望。
我也漸漸明白了,小姨和姨夫願意收留照顧我,為的就是想要我家的那套房子,要不然根本不會當這個監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