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人說,旅行就是從自己呆膩的地方去往他人呆膩的地方。然而我始終羨慕那些久居黃桷坪尤其是川美附近的人,看慣了校風藝術與城市塗鴉,再到別的城市去,縱使拋開那層故土情懷不談,也難免生出一種除卻巫山不是雲的自豪感。
我想我在暑期伊始就在期盼著開學日的來臨,或許多多少少能佐證這一點。
一大早,父親就送我上了高鐵,臨別前將行李箱遞與我,又千叮嚀萬囑咐說一定記得到了學校後給他回個電話。但他送我的這一程,實則是我每次假期結束後返校途中最輕鬆的一段路了。待到了重慶,一路拽著行李箱輾轉換乘輕軌與公交,二十三站穿街過江,要閑那得功夫。有異性朋友得知我今天返校,提出要來重慶北站接我,被我婉言謝絕。
一心奔著學校而去,將城市的車馬喧囂和人聲鼎沸踩在腳下,竟生出一絲烏蒙磅礴走泥丸的豪邁來。但終究是苦了我一雙大長腿,直至我到了宿舍樓下,喘一口氣,把箱子往旁一立,掏出手機跟室友陳果果打通微信電話,電話裏我求饒道:“姐妹快下樓吧,我需要接應,你家姑娘腰腿都快斷了。”
十分鍾後,兩人才艱難地把這重行李拖上了六樓。我清爽的洗了個臉,顧不得其他,橫癱床上出著氣兒,跟陳果果抱怨起這行李箱一路上給我的折磨。她從陽台洗了幾個橙子擺在桌上,挑了其中一個削著皮兒,笑我道:“誰叫你也沒個男朋友,你那會兒要是跟老楊好上,會受行李箱的氣?”
我腰酸著,不想跟她辯,抓起旁邊的抱枕蓋住臉,然後默不作聲。她見狀知曉我不想提舊事兒,也沉下氣來不吭腔,房間裏頓時隻剩她使水果刀削皮的聲音。待她削好皮,哐哐兩刀下去又切作四瓣,問我道:“起來,吃個橙子吧,你走這麼久都一點不渴?”
我聽見她這話,突然覺得肚子空空如也,嘴裏好不容易的汲了點水分聚成唾液,立馬又順著咽喉滑落到胃裏最底部去了。全身的器官都努力的召喚著我振作起來。於是我一把將抱枕掀開,手肘撐起半個身子,身體盡力斜傾,張開嘴:“啊啊~喂我!”
她靠椅子上,翹著個二郎腿,若非體態妍麗嬌婉,倒像個外麵茶館裏喝閑茶的大爺。聞言白我一眼,說道:“想得美,自己起來吃。”說罷把橙子擱到桌上那疊厚厚的果皮上,轉手又掏了一個給她自己削著。
我被這腦海中占據著的甜美多汁的橙子的身影誘惑著起了床,將之往嘴裏塞了兩瓣後,乏餓瞬感消退大半。我心滿意足的取走剩下半邊,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扭頭誇獎陳果果道:“哪兒買的?一個暑期不見,你挑水果的能力比以前有長進啊。”
她轉著手裏削好的另一個橙子端詳了一圈,對我露出看傻子的笑容:“其實,這是我男朋友昨天買的。不然你以為我這麼早回學校幹嘛,我可是前天就回來了。”
“你就笑我吧。”我嘟著嘴。
“那哪兒敢啊,”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說著,“這不寢室就回來了我倆麼?”
她吃過水果,抬手把果皮都掃進垃圾桶裏。起身去陽台洗手,路過我靠在牆角的行李箱時出腳輕輕踹了下,嘴裏囔囔道:“這裏麵都啥啊,剛才咱們兩個人提上樓都這麼費勁。”
“沒啥,比我回去的時候就多了幾本考研書。”我如實答道,抽出一張濕紙巾擦擦手,望著她說,“你呢,回去複習得怎麼樣了?”
“還好吧……”她回答的聲音很小,有些底氣不足。
“我也差不多。”
兩個人沉默了下來。
我已是在椅子上靠了會兒,覺著精力恢複了幾分,於是起身打算捯飭下行李。
剛將行李箱鋪平打開,翻出幾件東西,桌上充著電的手機突然響起一陣電話聲,我走過去拔掉插頭,一看來電顯示是“楊佳霖”,立馬劃掉掛斷。
誰料對方心裏沒譜,一連打了四五個電話進來,每次都被我掛斷掉,這才消停安靜下來。這引起了陳果果十足的好奇心,她半笑著問道:“誰啊?這麼鍥而不舍。該不是哪個哥哥等著幫你搬行李吧?”
“沒誰,真要有什麼哥哥看上我,我回個學校還會這麼辛苦?”我搖搖頭,故作鎮定的說道,“我剛回寢室休息會兒,還沒來得及跟我爸說我到了。我出去打個電話去。”說完開了寢室門,出門反手輕輕掩上,去了宿舍過道。
我是真的給我老爸通電話報平安,楊佳霖的電話要想接我早接了。但我就是不想接。
打過電話,回來繼續整理好行李,躺椅子上一邊休息一邊胡思亂想。橫豎有些惘然若失,於是跟果果告了一聲,打算獨自出去走走。
半寂靜了兩個月的學校此時又恢複了人氣。今天正值返校高峰,來往的學生幾乎都拖著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有個男生左手提一個黑灰大行李箱,右手又拽著個粉色金鑲邊的小的,走路七分艱辛三分瀟灑,後麵跟了個神氣的樂嗬玩著手機的女朋友,像個督工,倒也不是兩手空空,手臂還挽著個手提包。
操場上還沒人跑步,旁邊球場稀碎的站著幾個小夥子,有說有笑在跟兩位姑娘打羽毛球。遠處看台那邊坐著個拿畫板的女生,戴了個耳機,不知是聽歌還是與人聊天,久久的畫板也沒動一下。
我自詡悠閑的散著步,他人的悲歡與我並不相通。
我在川美三年,川美的美景早已印入我胸腔。而今新學期伊始,又將這裏的一磚一瓦用雙足丈量一番,再重溫這些景色,依然覺得心曠神怡,寵辱偕忘。一個暑期過去,蔥蔥草木乃至牆垣上的塗鴉畫飾都無甚變化,隻是發生在這裏的故事卻有增無減。
我並未在校園裏晃蕩很久,收到室友消息後,去了奶茶店稍作停留,拎著裝了四杯果茶的小袋子便回去了。
寢室裏的另兩個姐妹也回來了。
一個暑假不見,唐雅馨有些見胖,這招來了韓曉佳的無情嘲笑,憤憤的躲到一旁喝著我帶回來的果茶。“喝果茶是不會長胖的。”我笑著說,她聽見於是更加悶悶了。以至於晚些時候我們四人在每個新學期的例行寢室聚餐中,雅馨都不敢多吃,直呼:“再吃一點,就這一點。不然我要是長到120斤,給我夾菜的各位姐妹,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韓曉佳依然在旁邊故意給她夾菜,咯咯笑道:“你還敢亂用伏爾泰的經典?我告訴你,雪崩的時候,每一片雪花都嗨到飛起!”
我的這兩位室友實在是一對冤家,與雅馨相比,韓曉佳是個怎麼吃都不胖的吃貨,於是在這件事上能迫害或打擊到雅馨,曉佳總是不遺餘力。
陳果果看不下去了,取過茶水給我們所有人都滿上,舉杯道:“在雅馨吃飽之前,我們再碰個杯吧。預祝大家大四新學期順利!”
在隻有我們幾個姐妹在場時,以茶代酒是我們四個的默契選擇。我端起杯子積極回應,杯盞交錯間,問起每個人最後一年的計劃與打算。陳果果一飲而盡,捏住我的手心然後說:“我跟夢晴之前就都打算考研,還有半年,我倆拚了!”
我也拉起她的手,握成拳舉到半高,發誓的笑嘻嘻說:“對,拚了!”
“我嘛,我應該就等秋招的校園招聘會,然後去找工作了。”韓曉佳想到未來,微微有些焦慮。
“我雅思還沒考過呢,”唐雅馨咕嚕嚕的抿完一杯茶水,也歎了口氣,“考過了我就去英國留學。”但其實我們都知道假使雅思分數不太夠,讀語言班也是能去留學的。她這麼說,隻是為不使韓曉佳一個人感到坎坷和嚴峻。
“嗯?好啊加油!我支持你,去英國偷個帥氣的王儲哥哥回來。”韓曉佳豎起大拇指給唐雅馨比了個讚,開起了玩笑。
“腦子裏整天想什麼呢?”唐雅馨裝作鄙視的翻了個白眼,“求學之路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懂麼?”
“呸呸呸,我還不懂你?要是是夢晴說這話我還信。”韓曉佳反駁道,“夢晴這麼好看的姑娘,大學都沒談過一次戀愛。我都覺得她是一心向道了。”
“就你能,”陳果果伸手替我敲了曉佳一個腦瓜崩,“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罰你把這盤裏的肉都吃掉!”
一點言語我還不至於往心裏去,我也笑鬧著跟著起哄:“對的,吃掉!這盤就都交給你解決了。”說完把那盤肉推到她的麵前。
韓曉佳裝作委屈接受,但骨子裏作為一名吃貨,雖平時在外聚餐維護淑女的形象需要,也得扮作矜持,然而現在沒有外人,我和陳果果的這般說辭正中她下懷。
但畢竟返校日奔波了許久,除了陳果果以外的幾人都有些疲憊了。不一會兒,韓曉佳最後一個停筷說道:“明天還有班會課,不如我們早點回去吧,收拾一下好好睡個覺。”
夜色已暗,夏秋之交的晚風帶著幾縷爽意,我們結了賬,嬉笑打鬧著往回不疾不徐地走著,天上的白月光與校園內路燈橘紅色的光糾纏在一起,一半鋪灑在地麵上,一半照映出我們充滿閑情逸致的影子,像沒有弦樂伴奏的皮影戲,閃躍其間。
翌日的班會課於上午如期在學院會議廳舉行。開班會課的老師叫周澤霞,是我們輔導員。我與陳果果她們坐在一排,這樣的集體班會課一學期難得開一次,大家還是認真聽的。然而周老師一開始就表情嚴肅的點名簽到,我便知道以往總都是和藹可親的她今天有要事待講。
果不其然,在點完名確認除了請假的同學都到齊後,她先是狠狠訓斥了一番上學期期末考試中寥寥可數的幾位掛科的學生,然後環視所有人說道:“如今已是大四了,這是對你們未來發展最關鍵的一年。我希望你們全體同學都好好重視一下。”
“那些混了三年日子的,現在都還有掛科的,都好好審視一下自己。難道你們業都不想畢了嗎?”這話雖字字紮心,但顯然訓斥不到我們幾姐妹頭上,我在專業排名第七,幾位室友名次也在我前後;陳果果聞言更是悄然翹起了二郎腿,露出一副學霸表情。
“其他不在這個範圍的同學也不要僥幸,沒有保研、也不決定留學的同學,最好都能去考研。”她終於講到了我關心的重點,這讓我豎起了耳朵,“同時我建議你們都先去簽一份工作,包括要考研的同學。通過學校這邊簽的三方協議,學校是能為你們擔保,有一次違約和換工作的機會的,希望你們珍惜!”
其實我還一直沒有想過考研外的別的計劃安排,周老師此刻的金玉之言如醍醐灌頂般一下子觸動了我。陳果果聞言也有所思考,我與她對視一眼,她將手捂住嘴湊到我耳邊小聲說:“我覺得等秋招的時候我們也跟韓曉佳一起去簽一份工作吧。”
這也正是我所想的,我向她輕微的點了個頭,用唇形給她說了句OK,隨即繼續聽著班會。
除了這些正事以外,按照慣例,輔導員還提了一下校園安全等各種瑣事,這使得班會課一直持續了一個半小時才結束。然而事情並未結束,散會時我們四人正要結伴離開,輔導員突然叫住了陳果果,令她單獨留下一會兒。我給陳果果遞去鼓勵的目光,說道:“沒事的,我們先去三食堂等你。”陳果果點點頭,隨即跟著周老師去了辦公室。
我們在三食堂占了個餐桌,各自打好飯菜磨磨唧唧邊吃邊等。陳果果端著餐盤過來的時候臉上帶著幾分輕鬆愉悅的表情,明顯剛才留下是有好事,她在我旁邊坐下。我關心詢問道:“剛才周老師叫你過去幹嘛了?”
陳果果臉上的高興勁還未散盡,笑著說道:“是這樣的,咱們專業不是有三個保研名額麼,你們也都知道,這三個名額本來上學期就確定了。”
“對啊,年級排名前三的那幾個,我們班就隻有趙明華保送了。我記得你是排年級第四……難道現在又多了一個名額?”韓曉佳順著果果的話揣測起來。
“不是,”陳果果搖搖頭,“隔壁班有個本來要保送的,她現在打算自己考研去武大,就放棄學校的保研名額了。於是這個保研名額順理成章落到我的頭上了。”
“這……真好,恭喜了。”我有些震驚這個消息,這可無異於天上突然掉餡餅。我攪了攪盤裏飯菜,眼睛盯著盤子,既羨慕又替陳果果高興,一時間想不出其他話語。
她把一隻手放到我的腿上,知道這消息意味著寢室裏就我一人獨自考研了,安慰我說:“雖然不能和你一起奮戰考研了,但是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的。加油!”
韓曉佳也在一旁勉勵道:“沒問題的,你可是在年級上排第七的哦,努力去考研,肯定比我們專業裏的大多數人強。”
“嗯,我們相信你。”
……
午飯後的陽光有些悠長,剛開學並無課,陳果果牽著我的手,執意拉著我一起去宿舍樓頂的天台吹吹風走走。
她嬉笑著和我談事,想要也借此感染到我,並且和我說道:“好好考,等你考完研,我去給你物色一枚男朋友。”
我的心裏倒是泰然處之,也不希冀找個什麼男朋友,這一半或許是因為我壓抑著其他感受,隻想著能夠好好考研。我不禁開始懷疑韓曉佳之前所說的我“已經一心向道了”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接下來的時間一直到秋招之前,我的精力的確都主要放在了考研學習上,大四本來就沒什麼課要上,而對於校園招聘會,我隻花兩天時間準備了一份簡曆,我沒有深刻的去打算要簽一份什麼樣的工作,隻是按照輔導員的建議按部就班做著,覺得以我的水平簽約一份工作應當毫無難度。
第二章
秋招那天,我跟韓曉佳結伴一起,很早就去了。
陳果果因為保研,如今已經提前在上研一的課了,並未隨我們一道。
進了校園招聘大廳,韓曉佳倒是認真的應聘了幾個,我溜達了很久,轉了幾圈隻是投了幾份簡曆。臨近中午的時候,韓曉佳替我焦急起來,認真地說,你這樣不容易應聘成功,還是自己跟麵試官談一談,再投簡曆吧。恰巧此時我也看到一份我比較中意的公司正在招聘,便走了上去。
S設計研究院有限公司,分部坐落於重慶九龍坡,總部在中國上海。是一家中外合資的大公司,在我們藝術生圈子裏有著鼎鼎大名。我有些拘謹但自認為還算客氣的打過招呼,麵試官一邊看著我的簡曆,一邊讓我自我介紹。他微微的點點頭,問了我幾個輕鬆的問題。這讓我繃緊的情緒逐漸放緩下來。在我自以為可以應付自如的時候,他突然從桌下旁邊的凳子抽出幾張畫來,拋出一個問題問我說:“同學,根據你的簡曆和之前的回答,我們當然知道你是非常優秀的,但如果你要來我們公司上班的話,肯定先是在重慶這邊幹,你是公共藝術學院的學生,那就需要你對重慶這邊的藝術文化有個比較深的了解,這幾幅圖你可能都沒見過,但你能憑你所學分清哪副是川美派係的嗎?”
這便是壓軸題了,我瞬間明悟過來。但哪怕知道這是最後一道難關也並無益於我成功解答。我仔仔細細看向那四幅圖,一下子有些懵,每幅圖都沒見過,但又仿佛給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沉吟了一陣,拿捏不穩,隨意猜測了一副。麵試官問我說,你沒去過交通茶館麼?我說我沒進去過,隻是有路過。
“從沒進去喝過茶?”
“是的。”我答道。一個學生沒去過茶館喝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我有些疑惑。
他指了指其中一幅畫說道,“這個問題啊,其實也是考察你對本地文化的熟悉程度,川美派係在藝術視覺上也許與中國其他藝術文化派係有難以分辨的相似之處,但是如果你夠深入了解,知道這是畫的交通茶館的話,那也是能猜出這正是川美派係的。”
我有些錯愕。他又補充道:“同學,我看你各方麵還是挺優秀的,不過在對重慶本土的文化藝術方麵的了解上,還需要下功夫啊。藝術來源於生活,而那些有著曆史文化背景的地方,正是我們生活中的瑰寶、這不但需要有人去保它,更需要作為藝術創作者的我們去感受,去描繪。好了,同學你也辛苦了,請回去等候通知吧。”
我從座位起身,和曉佳一起又接著應聘了兩個工作,但剛才S公司負責人的最後這番話一直回響在我的腦海裏。我以前都以為我對重慶的文化了解已經夠深了,平日裏也多有和姐妹們一起溜達閑逛,去了諸如磁器口洪崖洞解放碑等等不少看起來挺有文化藝術和曆史底蘊地方,但交通茶館我確實是沒去過的。也許是很多真正純樸的人文景點大隱隱於市,也或者我的準備還不夠細致充分。
韓曉佳沒有去嚐試S公司的應聘,她自覺希望不大,上午的招聘會結束前,還另外麵試了幾份自己比較滿意的工作。我自覺對拿下S公司的那份崗位概率不大了,出來鬱鬱地走著,十月的重慶風開始轉涼,我甚至察覺到路上兩旁行道樹的秋意。
但不管怎麼說,了一樁事了,剩下的時間要全力以赴的隻有考研。我心裏這樣想著,稍稍歎了口氣,挽著韓曉佳的手繞過操場,往食堂走去。
一個男生突兀的擋在我的麵前。一米八的個子像一麵不透光的牆。
“嗨,夢晴!”這個人正是楊佳霖,幾個月來千躲萬躲,到底還是碰上了。
我點點頭,示意打過招呼了。
他神色有些難看,原本望見我喜出望外的臉沉了下來,盯著我說:“你這段時間為什麼一直不理我。我給你打過電話,也發過微信,你都沒回。”
我暗自冷笑,嘴上還是說著:“我要考研啊,就沒怎麼看手機。整天很忙的。不信你問我室友。”我朝韓曉佳瞅瞅,給了個暗示。
他有些焦急說:“我做錯什麼了,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這個人裝傻倒是有一套,我不想跟他爭辯和多說:“我沒有生氣,我是真的很忙。”
他接著說道:“那你今天難得出門了,我們一起去吃個午飯吧怎麼樣。”
我搖搖頭“謝謝你的好意,我還要陪我室友呢,我倆一起出來的。”
“我請客,我們三個一起。”
我拒絕道:“不必了,我室友韓曉佳她今天不是很舒服,我先陪她回寢室。”眼看他死纏爛打,我差點快要午飯都不想吃了。
他還想勸說什麼,韓曉佳從旁扯住我的手插話道:“哎喲我真的肚子好疼,我們快回去吧夢晴,我受不了了。不好意思了哈,這位大哥,借過一下。”說罷捂著肚子,拉著我離開了。
走過一段路,韓曉佳放下了捂著肚子的那隻手,問我道,剛才那人是誰啊,你好像很不待見他。
我猶豫了一下,說道,他就是楊佳霖。
“哦?原來就是他啊,我聽你和陳果果提起過。”韓曉佳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之前我以為你們要談朋友了,但突然之間就沒了聯係,現在我看你好像都躲著他?”
我想了想說道,“走吧,去前麵的長凳坐著說。”望了一眼身後,沒人跟著。
“其實是這樣的,”我靠在長凳上,望著長凳前生機勃勃的人工湖,目光中投入了我的回憶,“他是我在學生會時的部長,以前一直關係還不錯,說實話我對他初印象挺好,以至於逐漸發展到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