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媛咬著唇,沒說話,感受著從背部傳過來的,對方胸膛的溫熱,那眼淚越發的止不住,簌簌的掉下來,不一會兒就濕潤了男人的掌心。
賀言手抖了一下,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灼燒了一般。
半晌,他放下手湊在那人耳邊,緩緩地說:“從我說完開始,你若再哭,要麼即刻走;要麼,就把你做下的那些事一字不落的告訴萱姨。讓她把對你的失望、怨氣,一直帶到地下。”
赤果果的威脅,聽在祝媛耳朵裏,隻覺得心寒。
早就聽聞過賀言對待敵人是毫不留情的,隻是沒想到,他的鐵血手腕也會用到自己身上。
惘以為自己才是那個最了解賀言的人,不曾想,她看到的也隻是對方最溫情的一麵。
如今感情不再,便是連客氣也不願意同她客氣了。
事實上,賀言自認為已經很寬容了,他到底對自己人還是心軟。祝媛犯下大錯,最難過的是萱姨,若非想讓她好好的度過剩下的日子,那是決計不會輕易放過祝媛的。
若祝媛到此刻仍要鬧,那就——別怪他了。
“我、我知道了。”祝媛哽咽著說出這句話,突然轉身投進他的懷裏,把自己的眼淚盡數擦在他的衣服上,“若是我走了,你以後還會再想起來,曾經有一個女人,癡癡傻傻的愛過你嗎?”
賀言握住她的肩膀,下一刻,堅定的把人推開,“別惦記我了,好好過。下輩子,也別在遇見我了。”
已然是厭惡至極,死生都不願再相見。
女人把眼淚擦幹,挪到病床前,握住了垂危之人的手:“媽,阿媛來了,阿媛在這,你聽見了嗎?”
病床上的人意識沒那麼清醒,氧氣罩裏一陣一陣的白霧,緩了好久,才動了動手指:“不是你,讓、讓——他過來。”
順著她的手指指的方向看去,是賀言。
賀言頓了一頓,抬腳上前,彎腰:“萱姨,你想跟我說什麼?”
萱姨睜開了眼,眼前還是模糊一片,艱難的笑了笑,道:“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在。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至於——”
她把手抬手,擺了擺,“祝媛,你先出去。”
病房裏隻剩下了兩個人,氛圍卻和諧了許多。
“賀言。”帶著氧氣罩,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不顧賀言的反對,她堅決把氧氣罩給拿掉,“憋得很,我隻有幾句話想同你們說,戴不戴都一樣。”
這話是什麼意思,賀言很明白,聲音有些哽咽:“您,別這麼說,情況沒那麼糟糕,隻要您好好接受治療……”
等了半晌,萱姨虛弱的綻開一個笑容,“怎麼不繼續說了?你這孩子,最是看不開,生老病死,一切皆有定數,我是時候到了,總是有這麼一天的。好孩子,別難過。”
賀言平複了一下情緒,聲音恢複正常:“您留下我,是想說什麼?”
“還能是什麼?不就是我那個不爭氣的女兒?”
大概是時間快到了,她的聲音有氣無力的,說一句要緩上好久,“你知道的,那丫頭從小就軸,心氣高,這麼些年來,麻煩你不少事。這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盡到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