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很直率。”既讓我喜歡又讓我頭痛的直率。
下飛機後,我一開機就發現了來電記錄。
居然是徐妍的。
雖然隻有一通,但我還是覺得很興奮。不僅是因為這樣我就有了充足的借口可以跟她通話,還因為隻要有對話的機會,就有解釋的機會。雖然我的內心還是不覺得自己錯了,但我可以妥協我的立場。
我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回撥過去,她很快接起來,語氣居然很客氣:“對不起,我早晨接到我男朋友的電話,他病了。”
“嗯?”這種態度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聽起來相當誠懇,“他現在在醫院,發高燒。”
“喔。”這是故意隱瞞嗎,我寧可她直接質問:“昨天……”
我不知道要怎麼開頭。
“昨天?”她疑惑地問:“昨天怎麼了?”
“你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她不應該是裝的吧?著實不像。
“記得啊。”她輕鬆地說:“昨天跟你聊天了,你說你對我的看法隻讚同一半,我問你綠卡,你還說是對女朋友才說的。”
“你隻記得這麼多?”
“對啊。”她說完這兩個字,詭異地沉默了一下,隨後壓低了聲音:“難道我昨天對你做了什麼?”
“你真的不記得了?”這是什麼情況!
“我隻記得我跟你聊一些沒營養的事聊了很久,然後就跳舞來著吧?”她又沉默了一會兒,這次更加謹慎:“我把你睡了?”
“沒有。”真是釜底抽薪。我是直到她嫁給我之後才知道她真的不記得了,她真的喝多了,但此時此刻我是萬萬不能相信的。
“那就好。”她的語氣轉為輕鬆,“嚇死我了。真是對不住,你們還在玩吧?祝你們玩得高興?我的那份錢安嫻拿著呢,不用退給我了,讓她請你們吃飯吧。”
“你真的不記得了?”
“什麼記得不記得啊?”她又恍然大悟,“對了,我會撤訴的,我男朋友希望請你吃頓飯,希望可以和解,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無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隻得不停得回憶她昨天喝了多少?五瓶啤酒?我覺得那不算多,況且她看起來那麼清醒。我隻能用我的邏輯把這件事想成:她其實看出了我的心思,隻是想給彼此留個麵子,於是選擇了這樣的方式拒絕。
回去之後我跟我表姐見了麵,本來她是要直接走的,但我們回來得太早了,於是還能見一麵。我跟她說了這幾天發生過的事,她也和我想得一樣,安慰了我一下,又提議砸錢去追。
我覺得身心俱疲,想先冷靜一陣子。況且我爸爸剛剛才原諒我,按理說我必須快點回去討打,結果為了追女孩子耽誤了這件事。
我覺得自己不孝極了,我爸爸肯定不知多少個日子無法休息得想他是否應該支持我學飛,我卻沒有第一時間感謝他的諒解。
所以我回了北京,回家那天,我父母都在家,我媽媽做了一大桌子菜,不停地說我瘦了。我爸爸稍微要麵子些,但實則他懼內,我媽媽不停地叫他問我在學校裏的事。起先我們都很尷尬,因為我們都不是善於表達感情的人,直到喝了一點酒我爸爸才開始跟我說話,問我在德國的情況。我感覺他還挺自豪的,大概是因為他發現我長大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就算是冰釋前嫌。
期間去見了個朋友,因為沒有事先通知,他驚愕極了,告訴我他下個月要結婚,喜帖剛發出去。這會兒應該到我們學校了,他知道我沒錢,還給我訂好了機票,想著我要參加婚禮,我父母也要參加,他們再幫著說一說,就能緩和掉我和父母的關係了。
我當然去參加了婚禮,他們是相當傳統的中式酒宴,連戒指都用了玉石,是女方的想法,全程都非常古典。他們兩個從我們高中就開始交往,一路在老師家長的反對聲中堅持,是我們圈子裏感情最好的一對。
參加完那場婚禮後,我媽媽果然動了心思,問我在那邊有沒有交到女朋友,如果有,家裏願意看看,真感謝我表姐沒有把我的糗事告訴他們。
那陣子我爸爸跟我商量要不要去國航或者報考空軍,經過我的一次堅持,他已經意識到我不再是個任他安排的孩子。可他這樣的態度更讓我心酸,因為他跟我媽媽都是相當強硬的人,不讓我學飛也是擔心我有生命危險,誰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他們肯答應已經是個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