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青丘之山,乃仙鄉福地,有山孕靈,山南陽處多有玉,山北陰.水多青雘……”
學塾的夫子兀自微闔了雙眸,背著隻手口中碎碎念著課本,座下一眾學生聽得認真,隻除了……閉了雙眼靠在同窗身上睡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知的九染澤。
夫子念著念著踱步行至九染澤身邊,反手提掌,枯槁的手指瞬間化作三尺木鞭,脆響一聲重重落在九染澤背上。染澤夢中正與烤雞烤鴨為伴,忽覺背上劇痛,立時嗷嗚一聲竄跳起來,本命護體的妖火瞬間透體而出,熊熊燒了夫子手指化出的木鞭。
原本就安靜的課堂此時更加的安靜,眾人眼見妖火已然燒到夫子手肘,夫子卻淡定的眼皮不抬,左手化刃猛然截去右臂,帶著妖火的手臂落地,隻轉眼便化作灰燼。這邊轉圜隻見夫子袖中抽出一抹綠枝眨眼化為新的手臂,下垂的眼角便帶著淩厲的眼刀嗖嗖地就往染澤身上刮去。
那廂染澤早已清醒過來,涼薄的眸子淡淡看著夫子那截燒成灰的手臂,清似春風細雨的嗓子斂著三分笑意,剩下的七分滿是赤裸裸的嘲諷道:“白桃翁,這世上還有你這般不長記性的仙,我九染澤長了兩萬來歲也是頭一回見得了。”
在青丘學塾做了幾萬年教書夫子的白桃翁此時的心裏著實是一個大寫的憋屈。說實話教了幾萬年的學生,他還是頭一回遇見九染澤這般棘手的刺兒頭。上課從來不聽也就算了,這最讓仙頭疼的,是隻要有她在的課堂上,他準得缺一條胳膊。
“九染澤!你莫要以為自己身份貴重老夫便動你不得,你要知道,越是身居高位之人,越是要砥礪自身,越是要……”白桃翁話未說完,染澤周身上下忽的妖火大盛,熊熊火舌驚得白桃翁連連後退,待得站定之後剛要斥責,染澤笑嘻嘻的臉已經湊上近前,語氣涼涼:“想要小爺怎的,早早放完可好?”
“你……!”
白桃翁自覺再跟九染澤懟上一會自己修為都能減上個三千年,是以果斷道:“我方才講的《青丘地行錄》第一節,你給我複述一遍,若是有一處錯漏,莫要怨我直接稟去帝座那裏!”
染澤眯縫著眼盯著白桃翁,直盯得白桃翁生出幾分毛骨悚然的意思來,這才挑起唇角露出個譏誚意味甚濃的笑,哼聲道:“一個《青丘地行錄》,你也好意思拿來讓我背? 青丘就是我家的,你是想說小爺連自己家裏的路都不認識不成?莫說你要去找爺爺,此番我都要去尋爺爺論道論道,你這樣的仙是怎樣跑進青丘學塾來為禍我青丘下一代稚嫩而青蔥的幼苗們的!哼!”
白桃翁……卒
睡了整一日終於熬到下學的九染澤開開心心地將書本往袖袋裏一塞,開開心心的與同窗常將蹄子借她一條墊著睡覺的天馬兄弟道了別,開開心心地跑出青丘傳了十好幾萬年的學塾,迎麵便撞上一張開開心心的臉,她九染澤開開心心的心情,瞬間……就有了那麼一絲絲兒崩潰的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