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法事(1 / 2)

韓少偉從昏迷中逐漸醒了過來,隻覺得頭痛欲裂。

他仿佛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又仿佛漫步在時光隧道中,作為一個旁觀者,像觀看電影倒帶一樣,眼睜睜的看著歲月往前倒卷,從自己的青年到少年,再到兒童、嬰兒時期,從富足繁榮的現代走進遍布迷霧的曆史畫卷,有戰亂,有災荒,還有成群結隊的難民在路上蹣跚而行。有人飲酒作樂,有人賣兒鬻女,有刀劍鏗鏘,有大炮轟鳴,有騎兵衝鋒,也有漫山遍野的士兵捉對兒廝殺。有鼓樂鍾聲,有巍峨皇城,有百官朝拜,更有閹人尖利的喊聲在皇城內反複回響。這一幕幕奇怪的畫麵在他的腦海裏一一閃回,似乎很漫長,但仔細一想,又似乎隻是一瞬。這種矛盾的狀態伴隨著始終,他似乎陷入在噩夢之中,無形無體,怎麼掙紮都無濟於事。

“啊。”他在心底裏驟然狂叫了一聲,拚命的想要掙脫這種被禁錮的狀態。在極遠的地方似乎傳來了回應,“啵”的一聲輕響傳來,就像一個水泡被刺破,世界瞬間寧靜,不再有如輪轉的畫麵閃回,不再有喧鬧入耳,一種腳踏實地的充實感傳來,仿佛飄泊無根的靈魂終於得到寄托,一股活力在他身體裏慢慢的流淌。

他睜開眼睛,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幾乎讓他驚呆了。他使勁晃了一下頭,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忍不住吸了口冷氣。他正躺在床上,床很小,粗糙不平的木板上麵極其簡陋的鋪了一層草,墊著一塊粗布,便算是床單。粗布很幹淨,但是上麵補丁堆補丁,說是百衲布也不為過。被子很單薄,保暖性能值得懷疑。好在天氣似乎還可以,沒有感覺到冷。房間狹小陰暗,除了放下這張床之外,還擺了張小小的木桌,桌子上放了一些筆墨紙硯。除此之外便沒有了多餘的空間。

房屋結構更奇怪,居然是泥土牆,而且看樣子有些年頭了,牆上不曾粉刷,早已殘破不堪,很多地方都出現了巴掌大的孔洞,露出裏麵灰褐色的泥土。放桌子的那裏有一扇窗,窗戶上麵沒有玻璃,隻用紙糊了一下,而那個紙也破得差不多了。

房梁很矮,似乎觸手可及,屋頂上鋪的不是瓦,而是稻草。換而言之,這是一幢茅草屋。

韓少偉的家鄉是一個偏遠山區,父母去世得早,又沒有兄弟姐妹,孤身一人,家境貧寒,可即使這樣,也不曾住過茅草屋。該多窮的地方,才會出現這種老古董?而關鍵問題是: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茅草屋裏?

昏迷之前的事情他還大略記得,因為晚上有傳說中的流星雨爆發,他一個人爬到一個小山頭去看流星雨。他的運氣很不錯,沒等多久,天邊就出現了幾顆流星,劃過天際,拉出幾條閃亮的軌跡,非常漂亮。

按照西方的說法,每一顆流星墜下,都將帶走一個人的靈魂。如果在流星劃過的一瞬間許願,流星也會將願望帶向遠方。韓少偉不信這些,但流星雨帶來的美景,確實非常漂亮。

突然,天空中劃過一道耀眼的紅光,在這一霎那,他隻覺得世界通紅一片,四下裏纖毫畢現。他驚駭的發現,那道紅光劃破天際,仿佛是直奔自己而來。

紅光一閃即逝,快得無法形容,韓少偉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就昏迷了過去。

難道自己被流星給擊中了?這個判斷未免太荒唐。要是有這種運氣,那就應該去買兩注彩票啊。也許是有人發現自己昏迷,救回到這個小茅屋。可是自己所在的那個大城市,經濟發達,居民生活奔小康,不曾聽說有貧民窟存在,哪還有茅草屋?

一個念頭忽然闖進他的腦海,雖然比被流星砸中更荒唐,卻未必不可能。

穿越了?

此念頭一起,他的腦海裏“嗡”地一聲,仿佛要炸開一般,海量的信息潮水般湧了進來,幾乎讓他窒息。

這海量的信息不屬於他,而是屬於一個叫莫思凡的窮酸秀才,透過這些信息,他知道自己的靈魂正寄身於這個秀才身上,而根據秀才的記憶,今年乃是明朝嘉靖二十五年,也就是1546年左右,這麼說,自己當真穿越到約五百年前去了。

是怎樣穿越的?個中原理是什麼?韓少偉不清楚,也許真的應了那個說法,流星會帶走一個人的靈魂,讓他魂穿五百年,寄身於陌生少年之上。

現在,在這具身軀裏,有著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他們談不上有多麼友好,但既然共存身軀,那必然要相互融合,在融合的過程中,有戰鬥,有妥協,有觀念的碰撞,也有思想火花的迸射,總之十分激烈,不亞於一場大規模的交戰。而這具看上去相當柔弱的身軀,承受不了如此激烈的交鋒,很幹脆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