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相見相別(21)(1 / 2)

梁徽曼神情失落地離開了閆公館。她沿著馬路心事重重地走著:

“出了命案?什麼命案?和浮生有關係嗎?這麼長時間他不回信,莫非......不會不會,浮生處事謹慎,也沒聽他說過在上海與誰結過仇。他大概在閆公館隻是暫住,這命案發生之前他就離開了,應該就是這樣......”

“沒長眼啊!”梁徽曼正低著頭往前走,突然一輛汽車在她身前停住了,司機從車窗探出頭來,罵道。

她嚇了一跳,趕忙閃到了一邊。等車開遠了,她才驚魂未定地繼續往前走。回到旅館,梁徽曼坐進椅子裏,一臉的愁容。

“二姐,找到了嗎?”梁惠儀端著杯水走過來問。她接過梁惠儀手裏的杯子,輕輕搖了搖頭。

“那我們回去吧。”

梁徽曼低頭不語。這時,竹生竹葳跑了過來,衝著她喊:

“媽媽,媽媽,我們餓了。”

她伸手摸了摸竹生竹葳的頭,笑著說:

“走,咱們去外麵吃。”

梁徽曼帶著三個孩子走出旅館,到街上踅摸吃午飯的地方。拐過一條街,她看到對麵有家小飯館,飯館的門楣上掛著一塊小匾,上寫:長沙涼粉。

“長沙涼粉?長沙......”梁徽曼眼前突然一亮,指著那飯館說道:

“走!我們去吃涼粉!”

填飽了肚子,四個人又回到了旅館。她讓梁惠儀哄著竹生竹葳去玩,自己則把行李拿到床上,翻找起來。很快,她找到了一個藍色的小布包,布包裏是林毓成寫給她的信。她將信一一翻了出來,逐個查看,漸漸臉上浮起了一絲笑容:

“就是這封!”她拿起其中一封仔細看著信上的內容。

“長沙坡子街豐仁堂......”

晚上,她哄著了竹生竹葳,把梁惠儀叫到了身邊。

“惠儀,二姐想去趟長沙。”

“長沙?”

她點了點頭,握住梁惠儀的手,繼續說道:

“我們剛到上海再去長沙,我怕生兒葳兒經不得顛簸,所以我打算讓你留在這裏照顧他們,我一個人去。”

梁惠儀想了想,問:

“二姐,你要去多長時間?”

“大概要十天吧......”

梁惠儀笑了笑,點著頭胸有成竹地說:

“二姐,你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生兒葳兒的。”

梁徽曼看著這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心裏自然是不放心,可她又不願三個孩子跟著她顛簸受苦。所以她極其嚴肅地囑咐梁惠儀:

“三妹,我回來之前你們千萬不能離開旅館!記住了?”

梁惠儀從未見過梁徽曼如此嚴肅,她盯著梁徽曼,怯怯地點了點頭。第三天一早,梁徽曼給三個孩子買來足夠對付半個月的吃喝,又寫了封報平安的信發到了天津。中午,她再次囑咐了梁惠儀一遍,然後匆匆趕往碼頭。

梁徽曼頭一次坐船走這麼長的路,上次坐輪渡便暈了船,對這種交通工具已然是望而生畏。但為了尋到林毓成,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可船隻走了半天的路程,她就頭暈腦脹起來。

梁徽曼訂的是統艙的船票—她身上的錢也隻能訂個統艙。船艙裏逼仄得很,幾個人擠在裏麵,空氣差的要命。她躺在鋪位上,江風陣陣吹到她身上,雖說她穿了件很壓風的衣服,可經風一吹,依然覺得寒冷。

躺了一會兒,她突然感覺一陣惡心,趕忙從鋪位上站了起來,踉蹌著走出船艙。天氣陰沉沉的,江麵風浪大得很,梁徽曼的身體在風中搖晃了兩下,隨即扶住欄杆嘔吐起來。

“是暈船了吧?”梁徽曼聽到身後有個男人和她搭話,她掏出帕子,在嘴上輕輕擦了擦,慢慢轉過身來。

“是啊......”梁徽曼有氣無力地說。

“我的艙位大一些,供得飲食也好,您要是不介意,就先到我那裏休息一下吧。”

梁徽曼見眼前這個陌生人對自己格外關心,詫異地端詳著他:二三十歲的年紀,穿著一身中山裝,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但畢竟身在他鄉,自己又是個女人,所以對陌生人便格外警惕。於是她婉拒道:

“哦......不,不麻煩您了。”

“沒關係的,統艙裏麵太擠,船才走了半天,前麵的路程還長著呢,你這樣下去,身體肯定會吃不消。”

梁徽曼抬眼看了看江麵,胃裏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她再次打量了那年輕男人一番,見他臉上掛著善意的表情,不像個壞人,於是她點了點頭。

官艙雖說並不像想象中那麼寬綽,不過是七尺長、六尺寬的一個小房間,外加一個沒有玻璃的窗戶。但於統艙比起來要好上許多。梁徽曼坐在鋪位上神情萎靡地低著頭,剛才那一陣嘔吐已經耗盡了她的體力和精神。年輕男人端來一杯熱水,遞到她麵前,道:

“喝吧。”

梁徽曼抬頭看了他一眼,捧過水杯,慢慢喝了起來。

“小姐,您是要去武漢還是長沙。”年輕男人坐在她對麵,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