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望川伸出手掌正反筆畫了一下,“真有你能效勞的,十萬大洋。”
田俊和馮小青很吃驚,他們同時看向範式白,這個人臉上一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語調都沒變,“給我三天,不兩天,我準備齊當。您是準備在這裏提,還是在西安提。”
“西安吧,到時候你找人給我送到三原。”
馮小青頓時覺得自己不大氣,平常從範式白那裏打的秋風太少了。
範式白一聽三原,“您回三原了?”
楊望川抬頭瞅了一眼範式白,“回兩個月了,你給留的信我看到了,你要的我給你帶來了。”楊望川站起來徑直往外走,範式白趕緊跟上去,不一會範式白牽著一條不小的狗,手裏還有提著一個筐,滿臉的歡喜。
範式白放下手裏的筐,“先生旅途勞累,要不先安排您先休息休息。”楊望川點點頭,他指著較大的狗說,“非客,以後你就跟著這人了。”範式白把楊望川送到一個收拾幹淨的房間,安頓好才回來,一進屋就看見馮小青蹲在筐前麵手裏捧著一隻毛茸茸的小狗,全然沒發現非客在邊上虎視眈眈的看著她呢。
範式白蹲到邊上摸著大狗的頭,好一會馮小青才發現,“十萬大洋買了這幾隻狗,別說還真好玩,給我一隻唄。”範式白從馮小青手裏把狗拿過來放到筐裏,“你這話說的都不合語法。這狗是我上次去找他要的,錢是給楊先生用的。”
範式白看馮小青還蹲在筐邊上,掐著胳膊把馮小青拉到沙發上,“別看了,怎麼還……”非客汪的叫了一聲,然後咬著範式白的衣服往後拖,範式白不明就裏,跟著非客到了筐前,他看見非客爪子扒在筐邊上,向下按著,範式白輕輕把筐拿到牆壁放倒,非客躺在筐邊上不再叫了。
範式白回去,田俊給了他遞了一根煙,“這開口就是十萬,啥事啊?”
範式白接過煙,“不知道,還沒說。”範式白點上煙,“我先睡一會,這晚上他估計他要給我上課,你要不旁聽一下。”
範式白一把拉住了走向狗的馮小青,“你能有點正事嗎。”
馮小青眼就沒離開狗,“這小狗一巴掌大,毛茸茸的好好玩,給我一隻,你那有六隻小狗呢,我就要一隻。”
範式白知道自己總不在家,他特地問楊望川要了這些小狗,作為給鈴木和小孩的禮物和玩伴,他當然不會把這狗給馮小青了。“男不養貓,女不養狗,你不知道嗎?”
“還有這說法。”
範式白拉了一下馮小青的袖子,“我來告訴你為什麼。”範式白勾勾手指頭,馮小青彎腰下來,範式白小聲在她耳邊說了四個字,“聊齋,白犬。”馮小青的臉騰的一下紅了,“你怎麼不去死!”
馮小青幾乎是跑出了屋子。
田俊很是不解,“你怎麼她了,從來沒見過她這個樣子。”
“我能怎麼著她啊,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行了,我睡一會,晚上估計楊先生還要卷我一大頓。”範式白倒在床上,田俊也叼著煙上來床,“唉,楊先生這樣的人怎麼會送你幾隻狗玩。”
範式白閉著眼睛,“這不是一般的狗,據說這是明代一位書院的學生返家回書院時,幾隻狗從樓觀一路跟著他到了書院,從此就養在書院了。”
“這還真神奇啊。”
範式白把枕巾蒙在臉上,“最神奇的是,經過書院四百年的熏陶,這狗喜歡聽人讀書寫字,好它就歡快,不好它就嗚嗚的叫。”
田俊聽到這話,站在床上往狗那邊看過去,“有這麼神奇嗎,不會是蒙人的吧。”
範式白聲音越來越小,“還真不是蒙人的,我當年在書院上的那半年時間裏可是見過不止一次。”
晚飯的時候貴喜把範式白叫醒了,範式白先讓貴喜到開盛源去訂一桌席麵,然後晃醒了田俊。洗漱完後範式白到楊望川窗前聽了一會,裏麵沒有什麼聲音,應該是還在休息。範式白輕手輕腳的回到屋裏,點上煙饒有興趣的看著非客側伏在筐邊守著裏麵的小狗。
田俊把毛巾臉盆放好,回頭問範式白,“你還在三原上過半年學?”
煙氣中範式白回憶著,“很小的時候,去讀過,楊先生教過我,那個時候他也不大,不過已經名聲鵲起了,那個時候我很想成為他那樣的人。”
“成我這樣的人有什麼好的,百無一用是書生。”一個聲音由遠及近,“自打改成工業學校後,我都不怎麼願意待在那了,也就是你有心年年寄錢。”
範式白站來起來,“先生請坐。”
“我去洗漱一下。”
楊望川的做派在田俊看來就是一個大儒該有的。
範式白等楊望川洗漱回來,把一杯沏好的茶放在了麵前,田俊跟著遞上了煙,劃好根火柴等著,楊望川點上煙,長出了一口煙氣,“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