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10月10日晚上,涼州楊府大少爺楊定邦斜躺在床上,注視著坐在梳妝鏡前卸妝的三姨太金雨,悄然說:“你從雲南跟我來到涼州,有兩年了吧?”
燈光之下,金雨嫵媚地一笑,走到床前,用纖細白嫩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楊定幫的額頭,說:“算上今天,已經整整兩年零十天了。”
楊定幫笑了笑,說:“我有一件寶貝要送給你。”
金雨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喜,繼而又鎮定地問道:“什麼寶貝?”
楊定幫緊緊拉住她的小手,說:“你猜猜?”
金雨俯身親了一口楊定幫,緊緊貼著他的臉,小聲說:“猜不著。”
楊定幫哈哈一笑,推開金雨,右手伸進枕頭下麵,悉悉索索地揣摸起來。
金雨頓時瞪大杏仁眼,目不轉睛地盯著楊定幫的右手,心髒頓時突突地劇烈蹦跳起來,暗道,莫非是它?
少許,楊定幫摸出一把鑰匙,借著昏暗的燈光,極為嚴肅地說:“是這把鑰匙。”
金雨眼光立時一暗,搖著頭說:“鑰匙?我要鑰匙做什麼?”
楊定幫似乎預料到金雨會這樣,笑著說:“你仔細看看這把鑰匙,和別的普通的鑰匙有何不一樣?”
金雨拿起鑰匙,覺得沉甸甸的,比普通的鑰匙要重得多,便湊到燈光之前,仔仔細細地查看起來。
楊定幫躺在床上,微閉著雙眼,看似歇息,其實,金雨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密切監視之中。
少頃,金雨說:“這把鑰匙好像和別的不一樣。”
“哪點兒不一樣?”
“比別的要長一點兒,重一點兒,對了,牙齒也要多兩個。”
“你看得很仔細。”
金雨轉過身,高舉鑰匙,又是嬌媚一笑,問道:“這把鑰匙是做什麼的?好像年代很遠了。”
那把極為特別的鑰匙,在燈光下泛著金黃色的光澤,仿佛炫耀著它的極不平凡的曆史。
楊定幫笑了笑,說:“你說的很對,這把鑰匙是楊家祖傳下來的,至今,已有百年曆史了。”
金雨略微顯得有點吃驚,說:“百年曆史?不可能吧?”
楊定幫意味深長地說:“百年之前,1810年的秋天,楊氏家族為了避禍,從北京來到涼州,定居於此,你算算,多少年了?”
“這把鑰匙有何用途?”
楊定幫輕拂其黑如瀑布的秀發,沉聲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金雨似乎明白了什麼,衝楊定幫莞爾一笑,把鑰匙放進貼身的衣兜,而後,吹滅油燈,三下五除二,脫光衣服,如水蛇一般,鑽進被窩。
楊定幫在黑暗中思索了一會兒,微微一笑,摟緊金雨,隨即進入了沉沉夢鄉。
半夜時分,一聲沉重的悶雷驚醒了楊定幫,他用手一摸,卻發現睡在自己身邊的金雨不見了,方欲喊叫,就聽外麵又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霹靂之聲,緊接著,數道刺眼的閃電劃破沉沉黑夜,照亮了屋子。
借著閃電,楊定幫見一個披頭散發的男子,靜靜地站在床邊,兩隻眼睛放射出炫耀的紅光,不由得驚叫一聲,抓起枕邊的匕首,長蛇吐信,投擲過去,隨即,一躍而起,右手平伸五指,青龍探爪,直插對方咽喉。
那男子極為幹淨利索地閃過迎麵飛來的匕首,胡旋九舞,瞬間飛出屋子,又靜靜地站立於走廊之中。
走廊裏的大紅燈籠伴隨著陣陣陰風雨聲,輕輕搖曳,發出朦朦朧朧的紅光。
楊定幫腳尖輕點,雙臂微展,大鵬扶搖,追至走廊中,緊緊盯著陌生男子,與之凝視對峙。
男子一襲黑衣,臉色極度慘白,嘶啞地說:“楊大少爺,那把鑰匙呢?”
楊定幫冷聲問道:“你問鑰匙做什麼?”
“它是我高氏家族的物件,已遺失百餘年,我現在要收回它。”
“你是敦煌高府的人?”
“大少爺不愧是在北京讀過書的人,有點兒眼力,我叫高懷仁,今夜要取回本屬於我高府的物件。”
“你想得倒美,我楊氏祖傳之物,怎成了你高家的?”
“笑話,天大的笑話。”高懷仁哈哈冷笑數聲,恨恨地說,“百年之前,天降喪亂,楊家趁我高氏家族內訌衰敗之際,采用哄騙手段,把我高家的鑰匙盜為己有,今日竟大言不慚地說是自家的,紅口白牙說胡話,這就是楊門家風?”
楊定幫勃然大怒,晃動身形,翼翼飛鸞,方欲出招,就聽一聲驚雷炸響,震耳欲聾,山崩地裂,瞬間暴雨傾盆而下,天地頓時陷入了茫茫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