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下沉國度:往生(1 / 2)

接下來我在基地混吃等死持續半年。

可能是那一場夢給我的印象發生了改變,讓我經常好奇西子會不會有一天突然卸下偽裝向我表明她並不是智能,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

於是我又開始叫她來我房間,但是我沒有再做那種丟臉的事。

“你是不是人類?你是機械人嗎?你是人造人嗎?”

“我是人。”

她的聲音還是像之前一樣,毫無波瀾。

“我是人”這個概念很大,我也是人,但是我在變成了機械人之後我還是會說我是人,因為我的意識體並沒有變,本質上的東西我所承認著的就是我當下的狀態。就像性別平等宣傳標語那樣,你內心裏認為你是什麼性別,你就是什麼性別,哪怕你認為自己是一條狗,別人也沒有資格給你定性成一個人。

人所需要承擔的社會責任在泉下就像泡沫一樣,看著漂亮,但經不起觸碰。

因為人口過剩。

就是這樣,高架所能承受的人並不多,而且大部分的工作有智能代勞,高層的人類隻有很少一部分比例在正常工作,包括中低層也都是如此。所以才會出現我那樣剛畢業的學生完全沒有地方要的情況,低保並不能維持生計。我的父母也都是做服務娛樂業才有這那一份並不太薄但也不充裕的收入,可是人一旦多起來,娛樂服務業的客戶需求也沒有那麼大,所以大家還是繼續失業,有工作的人也時刻擔心著工資水平下調。

早就沒有什麼人願意繁衍後代了,我父母決定給我生一個妹妹,簡直是讓我確信他們想讓我死,隻不過不好意思說出來而已。

這才不過幾個月,我已經推翻了自己第一次和他們對話時的看法。

按說,這個世界的價值觀總體表現為沒用的人就應該被淘汰,偏偏沒有用的人太多,多到已經完全碾壓了有用的人群,所以也沒人能拿我們怎麼辦。

我經常想,如果有一天上麵有一個智能當權,經過縝密的分析判斷之後,決定要將沒用的人類清理幹淨,然後一番屠殺改造成完美的新世界,那會如何。

不過我覺得智能一定能夠分析出來,人類就像空氣中的微生物一樣無法滅絕,無論環境惡劣到什麼程度,人類總是能占據一席之地並且瘋狂地繁殖。

所以讓人類慢慢變成智能,二者結合或許是個和平折中的法子。

至於人性會帶來什麼就不清楚了。

如果智能意識到人性是危險的,那麼這種正誤判斷能夠抵消掉好奇求知嗎?

在上層的這些時間裏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永遠也不要把一個族群一概而論。

總會有分裂,總會有不同的概念,並不是對於外界的所謂敵友之分,隻是內部不可能真正地團結。

除非有著某個共同的敵人。

“什麼時候會開戰?”

我現在什麼都敢直接問西子了,其實我認為和她對話,很可能也就是在實時和控製她的另一端的潘奢對話。

“不會開戰。”

她的回答太果斷了,我覺得不會這麼簡單。

而且她回答我“不會”,意味著她已經默認了我問話背後會開戰的雙方都是誰。所以這種危機確實存在。

所以我接著往下引導。

“我到時候會是什麼角色?士兵,還是……”

我雖然不希望事情落在我的頭上,但是還是有這種可能性的。

是士兵又如何,犯了錯,被打死。

死得慘不慘我自己也看不到,也許等我換了身體,我會和夢裏麵的潘奢一樣被打爛了半個身體都不會死。

可能這句話沒有後續一個肯定的疑問,更像是在自問自答,所以西子沒有回答我,我覺得她在判斷一個問題的時候,會選擇忽略掉某些關鍵信息,避重就輕。這和最早我來時對那些接我的智能感覺完全不同的地方。

也許這就能證明她的自主思維能力已經達到了很高的水準。

也有可能是潘奢在背後牽著她,誰知道。

現在我還是不能接受再次和她發生關係,智能之外,就算是人類也做不到了,這畢竟算是“救過我一命的恩人”。

我難道不應該因此更加渴望以身相許?

很想自謙地說我已經默認為自己和別人發生關係就是玷汙對方了,但是事實上是,我依然覺得她的臉不是我的菜,拉上窗簾關著燈還湊活,但是現在我一睜眼一閉眼都無法抹去她的臉給我的印象,所以當然,不行。

隨便聊了一些沒用的,我又讓她離開了。

就在這次談話後不久,潘奢忽然聯係我,告訴我我通過了精神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