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了雨季,這京城的連著十幾日都沒見日頭,稀稀拉拉的小雨下個不停,久了連人也跟著困乏起來。
這不宮裏的太皇太後魏氏一連幾天都沒出殿口,今日著實無聊的緊就遣了人傳了沙苑郡主聞書玉與太妃來投壺。
三人玩了十幾把,太皇太後就失了興致,讓殿裏的女官鬆韻撤了下去。 幾個人坐在了小暖閣裏閑話家常。
太妃田氏不禁歎道“咱們文泰朝的兩任皇帝都是癡情的主,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隻苦了我們這些孤家寡人在這深宮苦苦熬著。”
定元皇帝活著時滿心都是梅妃一人,後來先帝繼位後又獨寵皇貴妃李氏,不免這後宮空蕩蕩的淒涼。
太皇太後聞言也是有所感慨,幽幽一歎,隨後笑了起來“瞧我們這兩個老家夥,在個孩子跟前說這些。”她伸手拍了拍乖巧坐在一旁的外孫女聞書玉,老太妃也跟著笑了起來。
兩人沒注意的是,坐在一旁的聞書玉掩在袖擺下的手正死死的攥著。太皇太後怕是如何想不到,她疼的緊的外孫女也成了這如牢籠後宮裏的一人。
因為當今皇帝樓以陽也是情有獨鍾的人,可他的癡心沒有給她這個皇後,而是那個給生了兒子樓懷濟的鶯妃。又有誰能想到,就到她死的那天還是處子之身。
四年的鳳後,六年的的太後,連年大旱、災民暴動、北邊地龍頻繁、南邊洪澇不斷,前有胡蠻騷擾、後有楚熙王垂涎,外是拔列國邊界兵戈,內是平淩侯狼子野心。天災人禍、內憂外患,自己抱著尚隻有四歲的樓懷濟,大殿之上垂簾理政,這一撐就是六年,其中辛酸澀苦,隻有自知。可最後卻逃不過毒死深宮,那碗樓懷濟親自端來的湯藥。
天可憐見,再睜眼時竟回到了元方九年,她十二歲的時候。而她早已經過世的太皇太後魏氏正在修剪花枝。疑惑不解震驚過後就隻剩漫天的委屈及惱恨,她撲到魏氏懷裏痛哭不止,仿佛要把上一世所受的苦難冤屈都隨著哭聲發泄出來。
從醒來後過了小半月,她也漸漸從重生過後的不真實感中習慣下來,也明白了前世的恩恩怨怨也再無瓜葛,可她總會想到經由十歲的樓懷濟為何要對她下毒?而這毒又從和而來?背後要害她的人究竟是誰? 楚熙王樓以昊? 南鎮王樓以勝?還是平淩侯楊堅?
可無論是誰,樓懷濟毒死她這個母親這件事,要如何向朝中大臣、天下百姓交待?又如何跟宗親及外戚說明?
如此授人以柄愚蠢做法,還想當皇帝,怕是難上加難。 當初跋列國舉兵來犯,楊堅借著救駕的旗號一路殺進內城,刀戈慈寧宮殿前,若不是自己封了他平淩侯,又許了大整個西北的封地,怕是當時就要改朝換代。
幸是上天垂憐,讓她重回到了十二歲,一切未開始之前。 這一世她絕對不會再嫁給皇室,也再不勞心樓氏一族的爛事。
這一世她要為自己活一回,要嫁個好郎君,生一個兒子一個女兒,要教兒子文韜武略、要帶女兒種花戲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