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裏的這桌,氣氛顯得極生硬而尷尬,即使場中那些熱絡活躍的人在不停地在熱場,仍顯得氣氛生冷得讓人頭皮發麻。
沈阮坐在傅靳南身邊,望著他雋冷的側臉不知他是什麼想法。
再看坐在對麵與大舅子相聊甚歡的段新寧,沈阮撚著紙巾的一角,往椅背靠了靠,頗有興味地揚了揚嘴角。
傅靳南對段新寧到底是有多在乎,沈阮也領教過了,現下段新寧故伎重施,隻是對象從她弟弟變成了對麵的成三少的大舅子。
她忽然很想知道傅靳南接下來要怎麼處理這事,也像對付沈聰那樣,找人過來將這男的壓在地上,要將他的手剁了?
正當她補充腦洞時,邊上忽地伸來一筷子,夾了魚肉放到了她碗中。
她轉過頭去,卻見傅靳南神色淡然地道,“想吃什麼,跟我說。”
沈阮轉回頭,垂眸看著碗中的魚肉沒動,片刻之後,又是一筷子過來。
卻是夾走了她碗中的魚肉,換了其他的過來,而那塊魚肉則是在傅靳南的筷子端上,他薄唇微啟,夾入口中。
沈阮靜默一瞬,取了筷子將他第二次夾過來的東西默默地吃掉,這一幕落入了桌上其他人的眼中,便是一副夫妻默契互動的場景。
本是生硬的氣氛更顯得奇怪了,段新寧雖是同邊上的溫筠說話,視線卻有意無意地總往對麵掃過去,一雙秀眉微微擰起,心中不悅毫不掩飾。
溫棋則是整場都是心不在焉的,這一桌子人,十分置身在外的恐怕就隻有沈阮,傅靳南,與成三少他們這三人了。
成三少隻顧執玩著麵前的酒杯,什麼都不管的模樣,活絡場子的其他就人終於也說不下去話了。
酒也喝了,話也說了,桌上的幾位主角卻都是不發言,他們幾個麵麵相覷了片刻,擱下酒杯,無言地尷尬著。
就在此刻,段新寧卻突然端起麵前的杯子,笑意盈盈地站起身來看向成三少道,“三少,今天你訂婚,我在這用這杯薄酒恭賀你與溫小姐長長久久,白頭偕老。”
成三少站起身來,還是唇邊還是攜著那懶洋洋的笑意,執了酒杯同她敬了敬,“多謝。”話落,一飲而盡。
段新寧眸光閃了閃,在某處停留了片刻,執著高腳杯同樣將杯中的紅酒飲盡了。
溫棋還是那模樣,神情恍然,聽到了段新寧這話她也沒起身來回應,直到身邊的人坐了下來,將她的手握了過去,在掌心緩緩地收緊,她吃痛地回過神。
身邊的未婚夫神情有片刻的陰騭,複而又恢複了溫柔的樣子,低聲問她,“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
那緊箍著她的手也微微地鬆了力道,溫棋垂眸,忽地鼻子一酸搖了搖頭,溫順道,“腳疼。”
成三少眸光微閃,低頭在她鬢邊親了親,他低語,“抱歉……”
這奇怪的氣氛中,大舅子顯然閑適得有些突兀了,此刻見對麵的準妹夫與妹妹作親昵狀,他眸光微涼了涼,垂眸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
這酒桌上除了成三少夫妻二人,傅靳南與沈阮這二人組,再加上段新寧與這位大舅子溫筠的奇怪組合,另還有四人是幾位都熟悉的圈內小少。
沈阮隻作不知這桌上的一切奇怪事,隻顧埋頭吃麵前的食物。
對她來說,更奇怪的身邊這人,段新寧這般明目張膽的,在他麵前和別的男人談笑甚歡,一眼都沒朝他看過來,沈阮不信他傅靳南就真的不在意。
傅靳南倒還真像那麼回事,要麼就不開口,開口便是往她碗中夾菜過來。
沈阮淡定自若地全接受了過來,那邊成三少扯了話題,與對麵的大舅子聊開了,剩餘四人見此便適時地搭話過去。
場麵總算沒那麼尷尬,沈阮裙擺不小心沾上了點油漬,她低聲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傅靳南點了點頭,沈阮收了下裙擺,起身出去。
這邊的洗手間安置在走廊盡頭,廁所中點著淡雅的薰香,沈阮步入進去隔間,片刻之後再出來,外麵的洗手池邊上已然站了一抹桃紅色身影。
她腳下微頓,抬步走了出來,視若無睹地走到她邊上,開始處理裙擺上的一點汙漬。
段新寧對著鏡子補妝,也似看不到她般,但她的耐性顯然沒有沈阮好,片刻之後,她將粉餅按了回去,沉不住氣轉頭來,一雙尖刻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沈阮。
兀地,一聲冷笑從她畫得豔麗的唇間出來,“沈小姐,你就那麼喜歡搶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