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子成欲哭無淚:“都說人民群眾眼睛是雪亮的,其實很多時候分不清好壞,底層百姓大多沒有真正的立場,逐利是唯一目標,當他們見不到利益時,會迅速投身帶給他們利益的一方,把你捧上天是人民大眾,踩你在腳下的也是人民大眾。”
由於有章子成一般人的堅決抵製,廠子回購被擱置下來,形成廠方、職方、政府,三方僵持的局麵。
就在這當口,強盛印染發生了重大安全事故,車間電線短路,引發火災,因為撲救不及時,延及化學品儲罐,發生了爆炸,當場死了四人,大量硫酸,衝入海通河中,造成大麵積壞境汙染。
事故發生之後,縣委書記葛貴權一邊組織多方搶救,一邊指示做好輿情控製,意圖把這起惡性事件壓下來。但是紙裏畢竟包不住火,近海縣瞞報重大事故的事情,還是被媒體曝光出來。東江省迅速成立了事故調查小組,會同國家安監局專家,潮北市安監、檢察院、公安、環保、紀委、工會等相關部門,進駐近海縣,進行深入調查。
調查的結果,葛貴權被雙規,李金濤被批捕。在這起惡性瞞報事故中,葛貴權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並且還連帶查出葛貴權貪汙受賄的問題。在強盛印染的改製過程中,葛貴權一次就收了李金濤五十萬元。
葛貴權落了馬,又牽出下麵一些人的腐敗問題,近海縣政壇發生了一場不小的地震。近海縣窩案目前還處在調查處理階段,不少信息還沒有公開,知道的範圍很有限。鄧大光現在忽然問起,自己對這件案子的看法,顯然有考察自己的意思在裏麵。
劉海洋想了片刻,冷靜道:“近海縣的事,我有些耳聞,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作為縣委書記,葛貴權欺上瞞下,貪汙腐敗,要承擔主要責任,有不少同誌,像章子成縣長他們,還是作了堅決抵製的,我們也要看到這一點,我要是縣委書記,當務之急是要保持社會的穩定,恢複老百姓對政府的信任,事有輕重緩急,其他的工作,暫時要放一放。
龍嘯天長舒一口氣,道:“你這樣的想法,我很讚成,近海縣出了這樣的事,我和大光市長是有領導責任的,尤其是我,用人失察,釀成大錯,我個人的書麵檢討,已經遞了上去,就看省委怎麼處理了。近海縣現在群龍無所,幹部群眾思想混亂,市委需要派一個得力的幹部,去收拾局麵,趙部長提了你的名字,現在看來,你是有這個能力的,派你去代理主持近海縣縣委,我也是放心的。”
鄧大光臉色沉重,補充道:“今天的談話,是向你先透個底,正式的談話,還是要走程序,情況緊急,你把江沙島的事情暫時放一放,做好即日赴任的準備,市委的通知馬上就會出來,我調閱了你的資料,這兩年進步很快,這次去近海,就以縣委副書記的身份去主持工作,至於誰做一把手書記和你搭班子,還在進一步研究,你先過去把局麵穩定下來,不管怎樣,你這個救火隊長,一定要當好,要不辱使命,不辜負黨和人民的希望,嘯天書記和我本人對你是充分信任的。”
談完了正事,龍嘯士奇行乘車離去。劉海洋、許晴華送至門口。
望著徐徐遠去的車隊背影,劉海洋心潮起伏:“縣委副書記,我一個農家子弟,年紀輕輕竟然成了縣委副書記,而且還是正處於漩渦之中的近海縣委主持工作的副書記,現在各級領導這樣賞識自己,在此基礎上,更上一層樓,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隻是換了一個角色,明天等待自己的又是什麼呢。”劉海洋想不出來。
劉海洋掏出手機,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蓉蓉。蓉蓉的電話卻是首先打了過來。
蓉蓉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神秘兮兮告訴劉海洋:“老公,我懷孕了,我現在醫院呢,剛拿的化驗單子,以後我就是大熊貓了,你可不準欺負我。”
蓉蓉懷孕了,自己要當爸爸了。劉海洋興奮之中又有些緊張,竟然忘了告訴蓉蓉自己即將升任縣委副書記的事。
“這又是一次大的角色準換,自己能不能盡快適應”劉海洋在心中自問,覺得肩上的責任重了許多。
劉海洋想著心事,沿著江邊小路,漫無目的地走著,迎麵過來了許晴華。許晴華長發飛揚,衣袂飄飄,一如既往的知性優雅。
許晴華顯然知道了下午的談話內容,伸出手來,笑道:“海洋,祝賀你。”
劉海洋握住許晴華柔軟的小手,笑著感謝:“謝謝你,許書記,這都是你和趙部長幫助培養的結果,謝謝你。”
許晴華轉過臉去,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深情述說:“海洋,你和士奇真是太像了,有才華,有擔當,而且你比士奇更靈活、更務實,你能有今天,是你自己奮鬥的結果。年輕就是優勢,海洋,好好把握,真心希望你在官場,能走得更遠,為老百姓多做些好事、實事。”
紅日西斜,江風如吼,劉海洋靜靜地聽著,抬頭遙望天際,水天相接之處便越州,已經是萬家燈火。江風拂麵,劉海洋眼睛一陣酸澀,不能自製,竟是流下一大滴滾燙的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