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張氏後人
卓同等人慌忙出了大梁城,順著官道向北行了幾裏便是一片荒郊野嶺,此地雖是荒涼,總算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卓同四顧茫茫,卻不知該往何處去。瞬時止住了腳步。
那眉清目秀的文士見此說道:諸位可是沒有落腳的地方?從此地在往北行十裏有一近梁村。步行片刻即到。諸位今夜便可宿在此處。
卓同聞聽此人言語,隱有些離去之意。不禁感激的揖手說道:在下卓同,多蒙先生一路相救,實是感激不盡。還未請教先生姓名,在下來日定當報答這救命之恩。
那文士還了一禮,說道:說來也巧,我等今日才到大梁城中,甫一進城便恰好趕上此事。說罷他眼光掃了掃侯英懷裏的若虞和趙歇。又道:那些武卒雖是王宮的侍衛,但連婦孺嬰孩都不放過。如此惡行實為君子不齒。在下出於義憤,路見不平,理應拔刀相助。諸位不必放在心上。
青袍文士抱了抱拳,說道:些許浮名,不提也罷。在下身有要事,不便相送,這便告辭了。說罷帶著幾十個遊俠抬步欲走。
卓同聽罷也不便阻攔。周市打量了那人麵目半晌,隻覺得有些似曾相識,頗像自己的一位故人。隻是那故人早已死去多年。周市見那文士正欲離開,腦中忽地靈光一閃,不禁喊道:足下可識得張平先生?
那青袍文士頓時止住了腳步,回頭打量了下周市,隻見周市披散著頭發,身上沾滿了血跡和灰塵。與大梁城中的乞丐叫花無異。不禁驚疑不定的說道:先生如何識得家父?
周市大喜過望,抬步上前說道:本相周市,曾是令尊的知交好友。張平先生故去時,本相還親去韓國吊唁過。
那子房先生見周市竟是父親故人,登時恭敬的說道:小子張良,拜見長者。
周市黯然的說道:昔年本相出使韓國,還曾與張平先生把酒言歡,對飲一夜。想不到如今已陰陽永隔二十載,那晚竟是最後一別。周市頓時唏噓不已。
青袍文士被周市勾的想起了故去的父親。眼眶登時變得通紅。眼裏也直欲泫然欲滴。周市見此忙轉了話頭,說道:來,本相為你引見。說罷拉著他走到了卓同麵前。
周市居中笑著說道:涿陽候,此為韓人張良,張良的先祖,一直出任國相。輔佐過韓國五代君王。那五世相韓的美譽,說的便是張氏一脈了。
這時的禮法甚嚴,公卿將相,平民百姓各有尊卑等級。張良雖是名門之後,卻不過是一介布衣。張良頓時恭敬地揖手說道:周相國過譽了,在下張良,字子房。見過涿陽候。
這五世相韓的名頭,卓同也是聽過的。如今見了名門之後。卓同慌忙將張良扶起,謙遜的說道:天下間已無趙國,這涿陽候之名,不提也罷。卓同見過子房先生。
卓同的一番話,頓時引起了張良的共鳴,張良心有戚戚的想道:韓國已滅,天下間同樣已無韓國。自己也同為韓國遺民。那五世相韓的美譽,隨著秦人的鐵騎踏過,也一並煙消雲散了。
卓同見這張良似是通曉青囊針灸之術。他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田襄焦急的說道:不知可否請子房先生妙手回春,救治在下的知交好友。
張良見了父親故人,不禁心生好感,他略微為難的思忖了片刻說道:也罷,那位壯士受了箭創,又身中見血封喉的劇毒,在下雖用銀針暫時封閉了血脈,除了幾位當世名醫,卻是再無人能救得他的性命。在下這便將諸位送到近梁村。為那壯士施手救治。
卓同聽得張良之言,隱隱以當世名醫自居,若不是真有些本領,便是個口出狂言的狂士。隻是這荒郊野嶺,上哪去尋當世名醫?卓同隻得做了個揖,說道:在下先行謝過子方先生。
一行人的馬匹都棄在了大梁城中,眾人隻得沿著官道緩緩步行,趙穎本就體弱,行到此處已是腳步踉蹌,似欲跌倒。卓同隻得背起穎兒輕弱的身子。管家侯英帶著兩個孩子。亦步亦趨的向近梁村趕去。
趙穎疲憊的伏在卓同的背上,卓同的背膀雖不算偉岸,卻給了她難以名狀的安全感。方才逃脫了生死大難,她隻覺得這片刻的寧靜都如斯珍貴。隨著卓同的腳步顛簸,趙穎疲倦的合上了眼簾,昏昏沉沉的睡去。
眾人又行了片刻,陳餘隻覺得兩眼一黑,鐵塔般的身子瞬時栽倒在地,昏迷不醒,他背上負著的張耳也隨即摔倒在地。張良三兩步走上前,為二人把了把脈。
周市慌忙上前關切問道:子房先生,如何?
張良命人推過了一輛板車,幾個遊俠廢了好大的力氣,才七手八腳的將張耳陳餘平放在板車上。張耳說道:周相國放心。這二人隻是失血過多,並無大礙,調養幾日便可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