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冬一直在摩挲著王宇梅郵寄給他的書信,聽邱大偉這麼一說,急忙朝佟晟望過去,果然看到他手裏捏著一個三角形狀的護身符。他將書信放進棉衣口袋裏,抱著槍走過去。
佟晟見衛冬抱著槍走過來,就把護身符塞進棉衣內口袋裏,伸手向衛東招手:“冬子,過來,坐我身邊。”
衛冬挨著佟晟坐下,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佟晟的臉,嘴巴張開又合上,尷尬地笑了笑。
佟晟感到奇怪:“冬子,你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嗎?”
衛冬跺跺腳,尷尬地笑著說:“連長,沒有什麼事情,我就是想問問你,冷不?”
佟晟張開粗手掌摩挲著他的腦袋:“不冷,跟夏天的西瓜一樣,凍得透心涼了,哪裏還能感覺冷?嗬嗬……”
衛冬附和著笑起來。佟晟又問:“冬子,你打完仗了,有什麼理想?”
衛冬吸了口冰冷的寒氣,又緩緩吐出來:“等打完仗之後,我不回家,我要呆在軍隊裏,將來做一個將軍,像彭總司令一樣,指揮千軍萬馬。”
曾學海輕輕地打了一下衛冬的腦袋:“小鬼頭,野心倒挺大的。”
佟晟拍著曾學海的肩膀:“書生,說說你的理想。”
曾學海笑了笑,似乎不好意思將理想說出來。佟晟歪著頭看著他:“書生,你笑啥,你就沒有想法了?”
曾學海說:“我打完仗後,繼續做一個軍人,將來做一個將軍,為祖國的國防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衛冬:“嘿,指導員的理想跟我一樣。”佟晟點著他的頭:“書生是大學生,你能跟人家比嗎?”
邱大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靠過來,他沒有說話,手裏抓著一根樹枝在雪地上劃著誰也看不懂的字眼。
衛冬推了推邱大偉:“地主,你呢,打完仗後,回家幹啥?”
邱大偉看了眾人一眼,好久才說話:“祖國土地改革了,家裏的大部分土地都分給村裏的農民,自家裏隻留有一小塊地,俺盼著祖國不要把俺家的最後那一份子田地沒收了,要是把俺家的最後那一份子田地沒收了,俺爹娘不知道怎麼過 ……”
邱大偉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小到聽不見消失了。他閉上了嘴巴,蹙著眉頭。
眾人看著邱大偉,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近半年來的相處,大家對這個地主兵已經沒有什麼偏見。都是一樣的人,都是由血肉捏造成的,一樣的愛恨情仇,經過戰火硝煙的考驗後,建立起來的戰友情懷更加刻骨銘心。這個地主家裏長大的貴公子平時是嬌貴的,但隻要上了戰場,同樣可以鍛造成一個出色的戰士。
邱大偉低著頭,看著雪地上的字符發呆,一言不發。眾人發現他的眼睛有晶瑩的亮光,知道他要哭了。
佟晟拍著他的背:“地主,咱們的黨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你就放心吧,祖國不會再沒收屬於你家的那一份子田地。”邱大偉點點頭,眼中的一滴淚水掉在雪地上。
老班長孔林正在另一間茅草房下麵煮著熱水,不時有雪花飄進沸騰的熱水中。茅屋正中放著一張老舊瘸腿的四方桌子,瘸腿是用石頭墊起來的。孔林見水燒開了,喊道:“連長,指導員,過來喝口熱水,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