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見了他之後心情始終難安下來。不知這算不算做緣分,如果是的話,我們真的是有緣無分的兩個人。
住在曾經的房間裏,摸著熟悉的床,卻永遠沒有了那個味道。剛回到這裏的時候,我很不適應這片海。連自己最初的夢想都被這個男人捉弄得如此恐懼。恐懼白天,更恐懼黑夜。每當聽著窗外的海浪聲,便忍不住一遍又一遍想起曾經的許多歲月,片段。交映的幸福,甜蜜,現在全部成了毒藥啃噬起我的生命與靈魂。經曆無數場白天黑夜裏的哭泣,眼睛近乎瞎在這片海洋裏。
當我又一次感到惶惶不安的時候,便決定快速離開這裏。曾為了這片海的夢想,我不切實際過。而今為了某個人放棄最初的夢想,讓我變成落荒難民一樣,這是注定。天意的注定。這片海,本就不屬於我,否則又怎麼會在這片海裏愛上了一個人。這個人仿佛是海市蜃樓的世界裏幻化而出的一個人,讓我看得見,卻永遠觸不可及,遙望無岸。
當半夜裏收拾好行囊的我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一隻冰涼的手自黑暗裏一把抓住。
眼前晃過他的臉。
“你來幹什麼。”
“來看你。”
“別放下你好不容易撿起來的責任心。”
沉默過後,他依然沒有走的意思:“這是我來這裏的第七天,我想你陪我。”
“深更半夜這不太合適吧。”
“既然都知道這麼晚了,還要離開。”
我不想在與他過多唇齒相爭,此刻的我隻想離開,立即離開這個讓我碎了心又快夭折生命的危險人物“白少成,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最後一次,陪我一天,就一天,我也求求你。”
他如此無理的要求讓我無奈:“讓你身邊的薛嬌守著蜜月空房,而我們彼此相陪,白少成,你怎麼能這樣。你知道這樣對她,對我都很不公平嗎。”
“對不起。我不想解釋。可是我真的需要你,僅一天而已,我此生無憾。保證以後,絕不在打擾你的生活。”
從始至終這個男人就有著讓我著了魔一樣的誘惑。蘇羽然,你已經都心碎成灰了還要在乎這麼多幹什麼。恨他,愛他,恨他,愛他,究竟哪一個多一點,現在連自己都不知道了。
我竟出其預料的答應了他這樣荒唐的請求,就連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為了他的祈求,還是自己埋在心底的很久渴望。
他說了一整天愛我,我說了一整天愛他。我們彼此相擁深吻,就連彼此都忘記了近段時間剛剛經曆過什麼。兩個如落命鴛鴦的人死裏逃生一樣抓緊每一寸時光。那一刻我真的向上天祈禱過停止時間,多一秒,再多一秒。
最後的擁抱糾纏充滿訣別的滋味。我紅著眼睛和他並肩躺在床上。當手指劃過他胸膛暖熱的肌膚之後,我咬著嘴唇撕破心髒的說出‘再見’兩個字:“從此以後,形同陌路,你我再不相幹。”是怎樣抓起背包衝出這個房間的就連當時的自己都無法形容。記憶清晰的,是在那一刻,我真的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在那一個夜裏,對著海麵決堤的眼淚洶湧狂流。理智終於在心痛的麵前崩塌,忍不住,也不想再忍了。流吧,哪怕這一次將哭死在這個海灘,天涯海角本來就是一個盡頭,又何必屢次如此和理智距離抗爭。蘇羽然,你還是輸了不是。另一個自己仿佛仍然在等待,等待著什麼,還是那個人嗎,那個狠心說出隻需要自己最後一晚上就將永不打擾的人嗎。
對著海麵我高聲呼喊:“白少成,我恨你,恨你,恨你……”
回應的隻有海浪,一襲一襲。
這一夜過後,他真的沒有找過我。
第九天我買機票直接飛抵北京。那座繽紛浪漫的小城,對我已沒有任何值得留戀。我知道自己很有落荒而逃的意思。不能再住下去,否則我會認為自己還在等著一個人,一個根本不值得在做一丁兒點犧牲的人。
拖著一顆死亡的心回到家裏,我形如軀殼的看到守在家裏的陸濤。瘦弱到隻剩下一把骨頭的他,癡呆一樣的目光觸及到我的時候,終於露出一絲神色:“羽然,羽然,是你嗎,我已經等了你太久了。你不回來,我會永遠在這裏等下去,一直等下去….”淚水滑落他的臉頰,從來一向溫和憨笑的陸濤在我麵前毫無遮掩的流淚。我看出了他的想念,同我對那個人一樣絕對而疼痛著。
百感交集之中,他將一直戴在身上的戒子拿在手裏。我看出那是那一個生日我拒絕的那一枚。
看到他怯生但決議的目光,我明白他的意思,卻不想說話,說不出話。因為我想哭,忍不住隻想哭。眼淚一次一次洗過自己的臉,焦爛的心終於在疼痛裏被上了麻藥。
第十二天我戴上了陸濤的戒指。在所有朋友,家人的見證下,我們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