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譚老二(1 / 2)

民國21年秋,湘鄂古馬道,塵土飛揚,一個押運糧食的馬隊,正急速趕路。前後都有騎馬的家丁護送。運糧的板車,咕嚕嚕轉動著輪子,非常吃力追隨著領隊。

“駕,駕,駕,咦。”

一個身背虎頭砍刀,腰插兩把盒把子,頭捆紅布紗巾的彪悍男子,領著馬隊快馬奔至興隆石墩橋時,突然戛然而止。隻見他虎口捏緊馬繩,濃眉大眼朝四周一打量,然後翻身下馬,邁開大步向興隆橋橋上走去。

這個大漢身高六尺,一身緊身綁腿打扮。隻見他箭步如飛,三步兩下,已經巍然足立興隆橋石拱橋上。

興隆橋四周一遍寂靜。果梨河兩岸,家家關門閉戶,不見人影,更聽不見一聲雞鳴狗吠。靜,非常的安靜,安靜地令人窒息。輕輕地流水聲從橋下傳來,幾隻不知天高地厚的水鳥盡相嬉鬧,是否全然不知道這裏已經發生的一切變故。

“頭必砍,出來吧,老子就知道是你”。橋上大漢正是譚家碾坊老二,江湖人稱譚老二。

譚家世代以釀酒營生,果梨河下遊十裏處便是譚家碾坊。名字雖然稱之為碾坊,實際上,在譚老二爺爺輩就不再碾米,改釀酒營生。譚家所釀製的“五穀酒”,醇香無比,人人喝了來氣來神,增膽增量。男人喝了力氣大,身體好,三百來斤的擔子不再話下。女人潤膚色,皮膚白裏透紅,格外好看。老人喝了氣不踹,腰不痛,恍若三十歲漢子,農事房事均不減當年。小孩子感冒發燒,隻要點一滴“五穀酒”,小孩子就馬上下地活蹦亂跳。

“譚老二,二當家的,嘿嘿嘿”。譚老二話音剛落,從興隆橋旁邊的山上閃出一個手握狼頭大刀的漢子,屁股後麵耷拉著兩把盒把子,這個漢子就是譚老二剛才稱之為“頭必砍”人物。太平山一帶土匪頭子,殺人不眨眼,手起刀落,大人聽了名字就全身打顫,孩子聽了就變傻的大魔頭“頭必砍”。

“怎麼?老子譚家給你的五穀酒喝多了嗎?”譚老二迎上去,質問頭必砍:“你踩耳子,難道踩到老子的頭上嗎?”

“酒好喝,神仙酒,老子一天一壇”。頭必砍抱手橫檔著譚老二的去路。

“二當家的不要誤會,我頭必砍今天來,沒有其它惡意。”頭必砍話音剛落,就從橋墩子下麵,兩邊岸上的叢林裏串出來幾十號人,長的,短的,大刀握在這些土匪手中,閃閃發亮。為首的便是一個臉上有疤的人,老遠看去就像臉上沾了一張桐子樹葉子。走進了看,恍若就是猴子的屁股-----紅布拉徹,給他那張本來就陰森恐怖的臉增加了一絲絲陰氣,嚇死個卵人。

“請吧,二當家的”刀疤臉惡恨恨從牙縫擠出一句話,故作禮節那樣拱手盯著譚老二。

“哈哈哈,我說今天一路上怎麼這麼安靜,不見一個人影,原來.......”譚老二說著,就拔出大刀“咣”的一聲,刀身入地足足半截。

“刀疤臉,不得無禮”。頭必砍厲聲嗬斥,拱手對譚老二說道:“兄弟我久居太平山上,寂寞,別無他意,請你上山走一走,偶們逮幾壇酒......。”

“感謝頭大把子的美意,在下實在太忙,秋收之後到各處購糧,素不奉陪。”譚老二一口回絕了頭必砍,大步朝岩溝走去。那匹正在溝邊啃青草的白馬昂起頭來,身子向後坐了幾步,譚老二順勢上得馬來,手中的鞭子高高揚起,揮鞭就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