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夏未夏的時候最是舒服,白天有溫暖的日光,夜晚有徐徐的清風。像這樣坐在樹下擺弄笛子,一家人坐在一塊兒,這本來是件非常愜意的事情。但是,林沐夏為什麼連這個時候也要在,還好死不死地嗑著瓜子兒,嗑瓜子兒也就算了,還嗑得那麼大聲。
項晴滿腦子都是她嗑瓜子的聲音,已經煩躁的要命,她忍無可忍地把沐夏的瓜子連盤子一起端走,林沐夏這邊還沒反應過來,伸出一隻手正要討還東西,手裏被塞了個什麼東西,項楠微笑著遞上一盤核桃,沐夏樂嗬嗬收下,衝項楠甜甜一笑。
項晴隔著母親眼見著這一幕,憤怒地抓起一把瓜子兒往嘴裏塞,狠狠嚼著,到底誰才是他妹妹,這胳膊肘都拐出十八道彎了好嗎。更可惡的是,林沐夏不是隻有白天在嗎,為什麼連乘個涼都陰魂不散的。
她問過母親,但是母親的回答卻讓她絕望,“晴晴啊,你林叔叔他們去出差了,沐夏一個人在家裏多可憐啊,所以她要在我們家待一個暑假,你和哥哥要多讓著她點知道嗎?”
什麼?一整個暑假?項晴簡直覺得晴天霹靂。她喜歡看綜藝大觀,可林沐夏那個幼稚鬼喜歡看蠟筆小新,很明顯項楠那個叛徒已經徹底叛變,一定站在林沐夏那邊。
以前老哥總會陪著她翻牆去學校挖蚯蚓喂小堅(鴨子),現在好了,他居然在家裏練起了他最討厭的毛筆字,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見項楠主動練字。聽見林沐夏在樓下鬼虎狼嚎的叫喚,他居然能忍得住。
更見鬼的是林沐夏居然上來了,天啊,我好不容易清淨了半天,林沐夏居然頂著雞窩頭跑了上來,連我放個屁都能嫌棄一天的大哥居然握著她的髒爪子寫大字。老爸老媽也是瞎了,就他們那鬼畫符的東西,還稱讚了半天。我練了一周的肖邦曲子都沒被這麼誇了,他們一定是被林沐夏的鬼畫符嚇聾的,對,一定是這樣。
一整個夏天,項晴每天在沐夏的呼嚕聲中驚醒,看著她大字的睡姿,強忍住想要將她掀翻的衝動。可惡的是這家夥長著一張天真無邪的臉,每天早上起來,都特別甜得跟她打招呼,不管昨天她們為了搶遙控器不惜大打出手,還是為了項晴的笛音是銷魂還是要命而爭吵,她居然一覺醒來什麼都忘了,往往氣得項晴手足無措,又牙癢癢。
如果說這個夏天是折磨,那麼和林沐夏考上同一個大學恐怕才是噩夢的開始。
項楠已經是SF大學二年級的風雲人物,項晴總是能碰到那些鬼鬼祟祟跟著項楠走到院門口的女孩子,一看項楠回頭就會手足無措的一哄而散。這一天是新生報到的日子,項楠把自行車停在門口等項晴。
她收拾好東西走出來坐上後座道,“我們走吧!”可項楠卻不動。
直到林沐夏冒冒失失地穿了件白裙子,推著車走過來,項楠看著她長發被風繚亂的樣子居然入了神,還違心地誇她漂亮,嗬嗬,項楠你真是瞎啊,這明明跟女鬼一樣的打扮,哪裏美了。算了,反正你也瞎了好多年。
SF大學的金融係是H城所有大學裏最好的,對項晴而言,她的人生規劃就是上最好的大學,讀最好的專業,交最好的男朋友,在最好的公司上班,成為人生贏家,讓所有女人都妒忌。她不需要別人的喜歡,反倒是更喜歡收割別人的敵意。
開學第一天,項晴非常享受地在校園裏閑逛,風中都飄著書的香味,就在那個時刻,一張幹淨的臉進入了項晴的視線,他捧著本書,坐在樹下的長椅上,陽光掙脫林蔭,從縫隙中流淌到他的額頭,他的睫毛,他的白襯衫。
項晴忽然一陣悸動,一張完美無瑕的臉,一顆上進好學的心,一個浪漫偶然的相遇,所有的設定都符合她的想象。就在她充滿自信一步一步走向她人生第三步的時刻,半路殺出個女鬼搶了先。
陰魂不散的不是女鬼是什麼,林沐夏一定是她人生中的克星,最克的那種。她站在旁邊眼看著她追著他說話,恨不得自己會噴火。項楠呢,怎麼這種時候偏偏就不見了。
項楠今天很高興,他可以代表學校去參加全國高校籃球聯賽了,最讓他開心的是他的室友也入選了,他很開心的拿著照片給項晴看,那張臉她怎麼忘得掉。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了他的名字——夏辛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