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項楠照常送沐夏回去，走到宿舍樓下，昏暗的路燈閃了兩下就徹底滅了。黑暗裏項楠牽著她一步一步上階梯，半開玩笑地說，“你一個人我也不放心，要不然你還是搬來我家。”項楠回頭看著黑暗裏沐夏隱隱約約的身影，“或者幹脆我也申請宿舍，搬到你隔壁？”
“不用了。”沐夏的拒絕像一盆冷水澆在了項楠的身上，他這才發現今天的沐夏實在是太冷漠了。不安的感覺從心底竄了上來，沐夏平常雖然性子還算直，可真遇到什麼事情的時候，那表情竟全是和心情大不相同的。
兩個人走到樓梯轉角的時候沐夏就停了下來，項楠也隨著慢下來，剛想要問個究竟，卻被沐夏搶了先，“我明天還要早起，你先回去吧！”
忽明忽暗中，沐夏的笑容雖然溫柔，可半張臉的輪廓怎麼看都像是一條向下彎著的弧度。項楠最大的優點大概也是他最大的缺點了，他太善解人意，以至於他低估了“懷疑”足以攪亂一切的力量。
沐夏看著項楠走幾步一回頭的關心，本應該溫馨的畫麵卻將沐夏的心狠狠揪起一塊。一上一下的兩個人，在這漫長的夜裏隨著項楠身影的消失，好似也拉出了一條無形的線，看不見盡頭，也握不住方向。
夜風吹幹了眼角濡濕的痕跡，有些瑟瑟的疼痛。沐夏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雙手，邁開步伐走下了宿舍的樓梯。宿舍背麵的小賣部還沒有關門，半禿著花白頭發的男人正坐在電視機前麵嚼著幹麵，煙熏而發黃的指尖還夾著根中華，時不時就著抽一口。
沐夏向來不喜歡煙味，所以項楠總是盡量不在她麵前抽煙，久而久之沐夏還以為他一直都是不愛抽的。寒風把煙味吹向了沐夏，熏得她忍不住咳嗽了兩聲。男人雙目始終緊盯著電視頻幕，問，“要什麼？”
“一個燈泡。”男人含著煙，手胡亂在櫥窗裏摸索出一個小盒子塞給沐夏，“２塊３，給零錢。”
“１００塊的能找開嗎？”男人這才肯把頭轉了過來，一臉埋怨道，“說了找不開，再買個東西湊一下吧！”沐夏環視了一圈這個髒亂的雜貨鋪，最終指著男人道，“那就這個吧！”
沐夏換完樓梯的燈泡，衝了個熱水澡，熄了燈。那些項晴精心添置的家具在黑暗中都成了一團黑影，沒有什麼美不美。就像手裏短短小小的一根，不點火也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門外的腳步聲漸近，鐵門發出咯吱而拉長了尾音。項晴閃身走了進來，手剛摁開燈的按鈕，看見沐夏裹著條毯子靠在沙發上，嚇得一驚一乍道“喲！嚇我一跳，半夜不睡覺你坐這裏幹什麼？”
沐夏的手背到身後用力一掐，轉而把毯子又裹緊了一些起身道，“有點失眠起來坐會兒，我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項晴也實在是累壞了，衣服鞋子隨地丟了就鑽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