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野醒來的時候,整個宮室寂靜到可怕。
她從軟榻上坐起來,惺忪著眼喊了好幾聲:“扶桑,扶桑。”
無人上前應她。
扶桑是她的侍婢,卻從來看不順眼她,若非王後之命,扶桑必不會隨侍。
可她也僅有扶桑一人。
不像她姐姐辛眉,貼身侍婢二人,供驅使仆役十人,雜役二十人,住至極華貴的攬芳閣。
而她,僅僅能住在這小小的蘭台水榭。
扶桑不在,她隻能自己穿衣。
從軟榻上下去,卻聽見了遙遙傳來的呼喊聲。整齊而口號均一,聲音高亢,幾乎可以撼動大地。
聽聲音,她疑惑不已,抓起深衣罩在身上,趿上繡靴往外走去,衣尾掃過水榭長廊,四周沉寂無聲,不見一個宮人。
辛野心中有些異樣:平日裏宮人就算是不待見她,這王宮的宮道裏麵,也應該有宮人行走的影子。
而今日,卻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心中想到震天響的呼喊聲,辛野駐足,低眉是的七零八落的宮燈,抬眼是滿地綿長的狼藉,她轉身,要往自己父母所居住的昭陽殿走去。
剛走到昭陽殿門口,卻見一名身披紅袍的男子坐在駿馬之上,他扯著馬韁,居高臨下的問她:“你是何人?”
辛野仰頭,看這個男子,劍眉鷹鼻,雙目有神,身上鎧甲金玉為飾,袖口更嵌有顏色純正的紅瑪瑙,長槍之上的紅纓流蘇光華流轉,槍頭尖銳,泛著暗灰色的光芒,這不是一貫的青銅器,應當是鐵。
僅有大齊掌握的冶鐵工藝,鐵、顏色為灰,日光之下極為耀眼。
“我叫辛眉。”似有所感,她沉靜的說完,就立刻低頭。
紅纓槍槍尖陡然抵上辛野的下顎,往上一抬,辛野被迫與這個男子尖銳探究的目光相對,就聽男子笑了一聲:“傳說有辛氏王姬辛眉長得一雙好眉,峨眉細而長,眉色如望遠山,如今看來,不過如此。”
辛野暗暗咬牙,眼光與他相對。
“送入寡人營帳。”收回長槍,說完,他手握馬韁,馬踏著有辛王宮的地,往那座至雄偉的宮殿而去。
很快,辛野被兩名士兵壓著來到軍營,軍營門口,辛野看著在風中烈烈的旗幟,認辨出是齊國獨特的篆文——齊。
心中惶惶,辛野轉頭看了一眼兩個身穿鐵鎧的士兵,琢磨著自己要是逃,逃跑成功的幾率能有多少?
橫是一刀豎是一刀,辛野想著,忍聲走入營帳。
她聽公子無意說過:辛眉的眉之美,舉世傳誦,齊國因此問有辛氏討要過辛眉,有辛氏以注重禮教,以及辛眉早已許人家為由拒絕。
如今的這個樣子,興許是齊國這個強大的國家,為有辛氏辛眉,而出兵有辛氏。
辛野感謝起剛才自己說出自己姐姐“辛眉”這兩個字。
若不是“辛眉”這兩個字,她興許要死在那男人的槍下。
那男人自稱寡人,辛野想著那一句“送入寡人營帳”,他應是齊國君王帝扈無疑。
帝扈……
公子無意與她說過:這個人十歲為太子,十五為王,殺死叔父,十六征戰沙場,以砍下敵方一員大將,一戰成名,之後到如今,開疆拓土,是個文人墨客都歌頌的君王。
可今日她騙了帝扈,帝扈會不會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