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蒼蘭殿內一片淒涼,一個瘦弱的男孩跪在床前,眼中噙滿了淚水,注視著床上那個麵色蒼白的女子,無助的哭著:“母妃,你怎麼了,手為什麼會那麼冷?”
那女子的麵容很是蒼白,張著幹裂的唇,喃喃道:“軒兒、軒兒,母妃、母妃早已中、中毒快、快不行了。”
“母妃,母妃你別走,別丟下軒兒,軒兒隻有母妃啊!”男孩此時已泣不成聲。
“軒兒乖,不、不哭,隻有、隻有母妃死了,你才能、才能活下去,好好聽母妃說、說。”
男孩止住哭泣,用小小的手緊緊握住他母妃冰涼枯瘦的手。
“軒兒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下去,要、要學會忍,不管別人說什麼,在你還、還沒有、沒有自保能力時,就要收、收斂鋒芒。軒兒,這蒼蘭殿雖地處偏僻,但卻是遠避風雨的、的好地方,錦床下有一個、一個密室,裏麵有古籍、珍寶、藥材,這些都是母妃從南詔與夏周帶、帶來的,你以後要、要好好參透這些、這些古籍,另外,服下這粒、這粒藥丸。”那女人吃力的舉起枯瘦的手。
男孩接過,沒有猶豫,立刻吃了下去。
女人輕柔的撫摸著男孩的臉頰,幽幽地說;“軒兒,這藥吃下去之後你會說、說不出話,以後你就要裝成一個、一個聾子和啞巴,解藥在母妃給你的小玉壺中,委、委屈你了,是母妃對、對不住你。”斷斷續續的聲音讓祁軒的心愈加疼痛,他最在乎的人在消失就快抓不住了。
男孩張了張嘴,但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是不斷地搖頭,眼淚止不住地從深紫色的眼眸裏落下。
女人此時的臉色愈加蒼白:“軒兒,別、別相信任何人,包括你的父、父皇,要、要忍,知道嗎?母妃走了,你要好、好好的。”枯瘦的手垂下了,男孩臉上連最後一絲冰涼的觸感也不見了。
男孩呆呆地看著床上已無聲息的女人,又看著緊鎖的宮門,眼中閃過一抹癲狂,呆坐了一宿,天明了,他走到蒼蘭殿外,看著那台階,嘴角一勾,從上麵滾了下來。
一夜間,歆貴妃死了,她的兒子從台階上摔了下來,高燒不止,變得又聾又啞,連腿也廢了,這樣的事震驚了整個皇宮。但禦醫卻隻是說歆貴妃是突發疾病,心悸而死,並未提及毒藥的事,想必是皇帝吩咐的,為的是所謂的兩國友好吧!
蒼蘭殿內,那個男孩靜靜地躺著,毫無生氣。
這一年是夏楚鼎泰24年,而那個男孩是當今皇帝祁嘯的十三皇子——祁軒,他的母妃便是那死去的歆貴妃,夏周的和親公主——昭和公主宋嬋,原本尊貴的出身,但在此刻恐怕連個奴才都不如。蒼蘭殿中現在一個宮人都沒有,每天禦膳房也隻是遣人送三餐過來而已,這般境況怕是皇帝默許的。
這十三皇子如今淪落至此,皇上連一絲憐憫都不曾給予,這般涼薄又為何?這種漠視的態度讓所有人都明白一點,就是十三皇子已徹底失寵空有皇子身份罷了。
孝賢帝這樣漠視的態度反而是保護了祁軒,轉移了別人的注意力,原本那皇後還想派人殺了他,但現在怕是沒有這個必要了。
蒼蘭殿
錦床上的男孩原本緊閉著的眼睛突然之間睜開了,深紫色的眼眸裏,再沒有了悲傷的情愫,有的隻是淡漠,他才隻有5歲啊!上天為什麼要對他這麼不公平,要他承受這麼多的悲涼。
祁軒強撐著身子起身,倒出玉壺中的一粒紅丸,服了下去,一陣劇痛讓祁軒原本秀美的臉龐變得猙獰起來,額頭上的冷汗低落,濕了錦被,毫無血色的唇也被咬破了。那一陣劇痛終於過了,祁軒走下床,冷眼看著蒼蘭殿內的一張精美的木質輪椅,不禁冷笑:父皇,你可真是貼心啊!連輪椅都給兒臣準備了,導致母妃死的毒藥怕也是你親手準備的吧!
剛服下的那粒紅丸,讓祁軒的腿快速恢複了,但在脈象上還是不會診出痊愈的跡象的,原本他的腿傷若是有好的藥材作為藥引再養幾日便無礙了,但可恨那皇後公孫氏暗中吩咐了禦醫,不允許為他治療,皇子受傷未愈的真正原因孝賢帝又怎會不知,怕是這也是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皇宮中都是他的眼線,有什麼事他會不知,母妃死也是因為他。
皇宮內的每一處宮殿都會有侍衛值守,再不濟也會有太監和宮女,而那日蒼蘭殿內了無人煙,任憑他如何呼喊都未有一人趕來,宮門被反鎖,這般境況分明是要母妃的命。
“孝賢帝,孝賢帝,你可當得起孝賢二字。母妃所受的苦,來日我一定會加諸百倍在那人的身上的。”稚嫩的臉上盡是堅毅不屈。
祁軒望著那個輪椅,眼中的恨意愈加濃烈,望著這空曠的蒼蘭殿,這裏的一切都有母妃的氣息,但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