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顏第一次見到蘇樊,大概是在初三,中考前的某天午後,在蘇樊家的樓下,一個自樓上向下俯視,一個立在樓下作仰望姿態,兩兩相望。
這也是安顏第一次到蘇樊家,是來為他的妹妹洛子琪補習數學。
時間退回到這天上午,安顏還在學校裏補習著周六的半天課,五十幾人擠在巴掌大的空間裏埋頭奮戰,空氣裏彌漫著夏日裏特有的燥熱和汗臭,熏的人昏頭脹腦。
洛子琪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惆悵的盯著數學本,麵容愈發憔悴。
臨近中考,也是到了學渣都該發愁的時間。許久之後,洛子琪悄悄地擠到安顏身邊,低聲道:“安顏啊,放學去幫我補習數學唄?”
安顏當時正全神貫注的解題,也沒聽清她講過什麼,隻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待安顏反應過來已經晚了,一放學,洛子琪手持兩個漢堡,拉著安顏就上了出租車,直奔向洛家。
安顏對任性的洛子琪向來感覺無奈,也隻能順從,畢竟是答應過人家的事。
兩個人在車上吃完漢堡,洛子琪壞笑著告訴安顏,這漢堡是付給安顏的補課費。安顏癟嘴,感歎原來自己不過就值個漢堡啊。
一路奔馳,到了地方,洛子琪付錢,安顏推開車門走下來。
一下車,安顏感覺頓眼前一亮。
放眼望去,滿眼綠意,一片蔥鬱。腳下是一條水泥寬道,道旁栽種著高大的白楊與低矮的鬆樹,夏風拂過,枝葉搖擺,錯落有致。
前麵幾十步外,是一道漆黑厚重的鐵欄門,透過鐵門再向裏望去,有棵百年大槐,樹幹粗壯,枝繁葉茂,而蔥蔥蘢蘢的葉冠之後,隱約有座白色的小洋樓。
在城市裏已很難看到如此成片的綠意,安顏望著麵前的風景發了一會呆,忽然有人從背後輕拍她的肩膀,她回頭看到洛子琪站在身後。
“瞅什麼呢,我們走吧!”洛子琪拉起安顏就向前跑去。
安顏來不急反應,順勢跑了出去。
剛剛跑到槐樹下,洛子琪就有些氣喘的停下,安顏不似她那般嬌生慣養,隻是呼吸微微急促。
她急著想看看古槐後的白色洋樓,於是又向前走了幾步,樹冠從視野裏淡去,洋樓漸露出全貌。
洋樓一共兩層,外加閣樓,很美麗,很壯觀,安顏大致環視一眼,爾後就被其他事物奪走了注意——
她幾乎是一眼就看見了二樓陽台上的那個少年,然後再也挪不開眼。
那少年身穿一件白襯衣,衣袖高高挽起,露出纖瘦的手臂,雙手撐著窗台,身體姿態慵懶的半探出窗外。
那少年眉目清秀,麵容白皙,下額微微消瘦,陽光在眼底灑下碎碎的光影,觸動了心底最深的一條音弦……
安顏那一刻便想,這少年美的真像是畫麵裏的人物,衣著麵容,無不精致,想來他一定是成長在蜜罐裏,快樂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