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十歲的時候遇到她,她是父親朋友的女兒,我的小妹妹,我的家人很喜歡她,我也是,她也喜歡我,不是親人的喜歡,我也是。
第一次見麵,隻看到一個白白嫩嫩的粉團子,躲在叔叔的身後,羊角一樣的小辮子一抖一抖,怎麼也不肯出來,也不肯叫我哥哥。
他不肯叫我哥哥,一直叫我的名字,她喜歡叫我的名字,從小跟在我的身後,不停地叫著“剛毅剛毅。”
軟軟的,糯懦的,這是我一生中聽過的最好聽的聲音。
父親跟我說過,我們很小的時候就定了親,娃娃親,父親是個冷漠的人,對我也不肯多說幾句話,卻肯叮囑我,一定要對她好。
我知道,我會對她好,我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這個漸漸開始長大的小團子以後會是我的新娘,我很高興,第一次我對自己的認知產生興奮,她是我的。
我討厭她的身邊出現其他的小男孩,還好她從小就喜歡黏在我的身邊,我給她阻擋了一群又一群討厭的小鬼,她的身邊隻剩下了我。
有我就夠了,我會保護她。
但是,這種和諧的關係卻被我打破了。
十八歲那年,我參軍了,沒有想到會這麼快,也不早了,當年我的父親十六歲便進入了軍隊,我已經十八了,可是我的小念兒才十三歲。
看著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看著她忍不住的抽泣我還是沒有放棄參軍的意願。
我想參軍,我想當兵,這是我從小的夢想。
她依然很乖,,沒有說出一句阻止我的話,沒有說過一句讓我留下,我的小念兒,永遠都是那麼乖,那麼愛哭。
我走的時候她去送我,依舊隻是哭,沒有出聲,白嫩嫩的小手沾滿了淚水,濕漉漉的,說不出話來。
“念念,等我回來。”
我把棕色的泰迪熊放在她手裏,她哭得一抽一抽的,把泰迪熊連同我的手一起抱在懷裏。
“剛毅~”
“念念聽話,我該走了。”
我知道她想要跟我說什麼,但是隊伍已經在等我,我沒有辦法,抽出手,離開了。
“剛毅~”
身後傳來念兒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沒有回頭,不敢,念兒等我回來。
終於,哭出來了。
我也是。
剛進部隊,手機就被沒收了,三個月集訓,我三個月沒有聯係她。
父親是個軍人,幾十年的老兵。經曆過戰爭,經曆過炮火,經曆過鮮血與死亡的軍人。
我身上流著父親的血,父親幾十年軍旅生涯磨練出的冰冷的血。
也許就是這個原因,我很喜歡軍隊裏的生活,雖然累,雖然苦,甘之如飴。
隻是,午夜夢回,還是會想起遠在故鄉的念念。
沒有了我的阻攔,會不會有那些不知死活的小鬼去纏著她,但願秦子皓會聽他的。
部隊裏通電話的時間是按分鍾計算的,我以為這注定了我與念念的生疏。
我曾擔憂苦惱過,卻並不後悔。
直到有一天,指導員給我拿來了一封信,一封厚厚的信,念念的信,她長篇大論的聊著家常,告訴我最近發生的事情,幾封信紙之間夾著一張薄薄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