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5月4日。
        北平的街頭彌漫著些許的燥熱,初春剛剛結束,清風帶著絲絲的涼意吹拂著每一幢建築。角樓上的大紅燈籠仍然在隨風擺動,幽深的胡同口兒今日也空蕩了許多。
清晨時分,空氣當中彌漫著潮濕的黴氣,同時還夾雜著淡淡的碳墨芯的味道。能聞到這種氣息的平日隻有是在印刷社還有報社能夠聞到,但現在,這樣的氣味似乎在城內部,都能聞出一點端倪。
        似乎……在這個生產力貧弱的國家裏,還有那麼一兩家企業,還保持著生產的熱情吧。今天報紙印刷的數量恐怕會比往年的任何一次都要高,這個國家是無論如何都要刮起一場風暴的……
一個男孩,大約十三四歲的樣子。目光炯炯,麵紅耳赤,奔跑在天安門前擁擠的街道。口齒清晰,一口足味兒的北平話從他口中說出的時候倒像是呼喊,而他的呼喊聲也已經同北平街頭的叫賣聲摻雜在了一起。此時,他的竹簍裏塞滿了有些發黃的報紙卷,而手中也同樣揮舞著一遝甚至連墨漬都還沒有幹透的報紙。蘊含著慍怒的聲音獨獨在整個社會慵懶而嘈雜的聲音當中脫穎而出……
        “今日時報!今日時報!巴黎和平會議黑幕!《凡爾賽條約》辱我中華!山東特權交與日本!《二十一條》喪權辱國……”
街上行人熙攘,這樣內容的報紙確是在最快的時間湧向了全城。城西北角茶館兒,一男子將一枚銀元置於掌櫃的桌前。稍微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灰色絲質領帶,捋了捋身上的黑色洋裝。行為得體,頗有幾分西洋紳士的味道。盡管,他屬於華人。這人麵容不算太引人注目,朝著街道上奔跑的賣報童招呼了一下。
        “先生,您買報嗎?”賣報童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一份報紙兩元。”這孩子抽出一份報紙粗魯地拍在了男子手上,而此時另一隻手已經伸手朝著男子要錢了。
“辛苦了,小兄弟。”男子衝著他笑了笑,然後在他的手掌裏放了一枚銀元。
“這是大洋,太大了,找不開。”賣報童皺了皺眉頭,掂量了幾下手中的銀元,然後一臉為難地看著男子。
        “你要努力,讓更多人看見這份報紙。”男子麵容平靜地看著他,然後皺著眉頭看了看天上,“今兒個天熱啊,需要刮一場風了。”他點了點頭,然後拍了拍賣報童的後背:“去吧。”
        賣報童就這樣疑惑地看了看他,然後就這樣跑開了。
        “今日時報!今日時報!巴黎……”
看了看跑走的男孩,男子拿出了自己的懷表。當前剛好是上午十一點半。男子緊了緊眉頭,就這樣站在茶館兒的門前。從上衣口袋裏抽出一根雪茄咬在了口中,手中的打火機啪嚓一下地冒出火焰。下一秒,他的身畔便煙霧繚繞。幾分鍾後,她將雪茄灰在腿邊彈了彈。一名穿著褐色長衫的中年男人緩緩踱步到了他的麵前,而西裝男子把折起來的報紙遞到了中年男人的麵前。中年男人不露聲色地接過了報紙,然後緩緩踱步進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