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散仙(1 / 1)

我是一名散仙,住在九天之上一處幽靜之地,平時很少與人來往,唯一與我有交情的是太上老君。

我身上有許多傷,靠太上老君憐憫的仙藥活到現在,平時風吹就倒,幾千年沒出過門,天上很少有人認識我。

有一天玉帝終於想到我,可能是覺得我太閑,讓我在瑤池裏照看他新養一池錦鯉,本來就是一個閑職,我就答應了。

以至於每位仙君路過瑤池就能看見我沒日一動不動坐在瑤池邊上,這也沒什麼反正沒人認識我,但是天上並不是每位神仙都那麼忙,和我一樣閑甚至比我更閑的人也不在少數。

現在天界的將軍叫淮君,除天界之外有人妖共處一界,人死後入鬼界,天界是最強的所以從我出生以來天界就是太平的,當然將軍也就很閑。

他自從路過看見我,每日來找我搭話,煩不甚煩,我脾氣好但特別害怕吵鬧,偏偏這位將軍大概有些耳背。

我當然打不過他,這天淮君在講他當年如何英勇,講的正入神,沒想到我突然拿出前幾天吃剩的核桃塞進將軍嘴裏,他大概也想不到我會這樣對他,硬生生的噎住,就這樣噎死了。

說出來誰也不信,堂堂天界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淮君就這樣被我一個沒砸開的核桃噎死了,玉帝當然生氣,按天規我要魂飛魄散的。

但太上老君向玉帝求情,我好歹吃了他那麼多藥,他舍不得白白浪費,最後玉帝隻好讓我帶著淮君的魂魄下凡曆劫重生,我對這粗曠的將軍絕對生不出半點好感。

這懲罰對普通仙來說太輕了,對我這個病秧子來說分分鍾沒命,臨走時有一封號叫無虛上仙的,提點我說人界的北方有一小國叫拾桑,是個難得的清淨地方。

我聽後大喜,謝道:“子虛上仙今日恩情,他日漣風歸來一定好生答謝上仙。”這上仙莞爾一笑,笑得仿佛再也見不到我。

我帶著淮君的魂魄來到拾桑國,真像說的那樣地豐但人少,我找到一處依山傍水的小鎮買下一座宅子打算長住。

我要給這將軍找一肉身養魂,可這鎮上的人都長壽,找不到熱乎的肉身,又見鎮子周圍有白鶴,我騰雲駕霧想捉一隻,沒想到這白鶴凶的很,我再不濟也有兩分法術,困住它將淮君的魂魄投到它身上,看它老實了,才力竭暈了過去。

一睜眼,看見一名男子坐在床邊。我想到在天上時整天昏昏沉沉,住的地方出門能看到一條瀑布飛流而下,沒有名字,依然在我心裏激蕩許多年。

那男子轉過身來,對我低頭一拜,說:“姑娘,我是鎮上的郎中,名喚江郎,姑娘可有隱疾?”我雖然身量很足,但常年重病,瘦弱無力,難怪他把我認錯。

我見他就這樣看著我,心中有些羞怯,對他擺擺手,大步走出小屋,不用看我背影一定像落荒而逃。

江郎不是江郎才盡的江淹,名叫江毓,世代學醫,聽鎮上的人說他祖上還當過禦醫。

我日思夜想怎麼再見他一麵。淮君現在雖然變成白鶴了,大嗓門依舊,每天在院子裏大吵大鬧,現在我也聽不懂他明天吵嚷個什麼了。

我隻盼著他早日重生回到天上,下凡時太上老君已經告誡過我不能著急,我也沒什麼辦法,每天傳他一點仙氣,能早日變成人也好,我就把他養到別處。

雖然隻是一點仙氣,我沒想到幾日下來我麵色蒼白,又幹脆暈倒在院子裏。醒來又是那件簡陋的小屋,我心中一喜,以為能再見江毓一麵,結果他在屋裏放了一扇屏風,坐在後麵。

我以為他能說一段口技,他見我醒了在屏風後麵說:“上次見姑娘不願與我交談,姑娘醒了就自己離開吧。”

我不甘心,直接眼睛一閉倒在床上,他以為我又暈了急忙走過來,還被一條矮板凳絆了一個趔趄,我眯眼瞧見了,不由笑出聲來。

他被我笑懵了,迷糊的看我一眼,他其實隻是十幾歲的男孩,被他這樣一看,我就像被人抽了骨頭,酥成一片。

既然他一口一個姑娘,我也沒有否認。小屋是鎮裏的醫館,江毓住的地方在不遠處,比我買的宅子還要小上不少。

他隻有一位祖父,父母還健在卻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我也無父無母不知到從什麼地方來,他祖父是讀書人,說話斯文,對我極好。

我時常帶淮君去江毓院裏小坐,阿公待淮君也好,隻是勸我白鶴暴躁怕傷了我叫我小心一些。江毓對琴棋書畫生的很,喜歡琴卻彈的不好,我對琴略有小成,九天到底寂寞我權當消遣。

我彈一曲換一小壇桑葚酒,江毓勸我姑娘不可好酒,偏偏這日我醉意朦朧,揮手幻化出一身素衣,問江毓說:“我名叫漣風,要在此處住他個幾百年,江郎可願意這樣陪著我?”

說完不等他回答便昏睡過去,一夜好夢,月也溫柔雲也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