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春寒沒盡,雨水帶著涼意灑遍整個蓉城。
蓉城位於西南,每年到了三月,第一場雨過後,才會回暖。
城郊,一間二十平米左右的出租房被一盞昏黃的燈照得半明不暗。
“小婭,你真的想好了?”盧茜月臉上寫著“擔憂“”二字,下嘴唇都咬出了牙印,“這不是鬧著玩的,這可是我們所有的錢了,如果輸了,到時候……”
白婭勉強地牽開嘴角,右臉出現淺淺的梨渦。
稍緩,她動了動唇色寡淡的嘴:“去,我等了五年了,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為什麼不去!”
“可是,我們攢了這麼久,才攢到的兩萬塊錢,你拿去賭石,萬一……”
“沒有萬一!”白婭眼眶發熱,瘦弱的身板在輕微顫抖著,“下午,一定去!”
她當然知道,隻要是賭,就一定有輸有贏。
但她若是不去,連贏的可能性都沒有。
……
另一處,賭石街二樓,香煙霧氣彌漫在房間裏,靠牆一麵放著深棕色沙發,在場雖有十來人,但沙發上坐著的,僅有一位。
他身上穿著一件純色襯衫,眉眼淩然,並無表情,卻讓旁人靠近生寒。一條腿隨意而散漫地搭在另一條腿上,任由手裏的香煙悄然燃燒著。
有人急匆匆上樓衝了過來,沙發上的男人一斜眼,那人便咽口唾沫,放緩了腳步。
直到他走過去,在男人耳邊道:“二……二爺,樓下來了個行家。”
“行家?”沈寒覺得有趣,他從小玩石頭玩到大,還沒遇到幾個行家。
袁偉見他不信,急了:“真的,還是個小姑娘。”
小姑娘?
沈寒嘴角終露不屑,賭石這行有句話,叫神仙難斷寸玉。
所謂賭石,就是拿翡翠原石來打賭,將原石切開,裏麵有上等翡翠,就贏了,反之則輸。
而每塊料子都由風化皮裹著,誰也無法知道裏麵的貨色好壞。
就算經驗老道眼光毒辣的熟手,也不敢保證自己挑的原石切出來有料。
所以叫神仙難斷寸玉。
更何況,袁偉剛才跟他說,是一個小姑娘?
“去看看。”他把煙扔到煙灰缸裏,起身讓袁偉帶路。
在樓梯口的轉彎處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麵大堂的情況。
“喏,就是她……”袁偉指了指下麵。
今天大堂人滿為患,高矮胖瘦,男男女女,遠不比二樓清靜。
但,有一個身影突出無比。
沈寒靠著牆,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袁偉拿出手機,給沈寒放半個小時前的監控視頻。
視頻中,白婭看著眼前的石頭,腦子裏一遍又一遍重複著從父親的手抄本上看來的那些賭石知識。
她很清楚,和盧茜月攢了這麼久,吃足了饅頭泡麵才有了手裏僅剩的兩萬塊,如果這一把輸了,她們之後的日子會更難過。
可是,她如果不賭這一把,她不甘心,替父母不甘。
二來,她贏不了的話,她和盧茜月就會被房東趕出來,從此風餐露宿。
賭石盛會的石頭的料子不比平常小打小鬧的東西,這裏比拳頭還小的一塊料子,就得上萬。
兩萬,隻能買這裏最小,最不起眼的那類毛料。